谢枝韫一向是很干脆的人，讨厌这样模模糊糊。
但他们现在只能模模糊糊。
沈舒白指腹蹭了蹭她的脸颊，他们之间，没什么苦大仇深的矛盾，无非就是，她不愿意让步，而他又无法让步而已。
他开口：“不离婚，枝枝，我们以不离婚为前提，一起想一个解决的办法，在没有想出来之前，维持现状，可以吗？”
类似的话顾岘亭当年也对她说过。
说他们不分手，他有假期就回来看她，每个月至少一次见面，坚持三四年，他就回来。
当时谢枝韫拒绝了，她就是不喜欢不确定，不喜欢牵肠挂肚，不愿意委屈自己。
而这次，沈舒白说这些话，谢枝韫拽了拽他衬衫的纽扣，过了一会儿，别别扭扭地道。
“说得好像我拒绝，你就会尊重我的意见离婚一样，装什么正人君子大尾巴狼……听你的，行了吧？”
沈舒白低头吻上她的唇，纪念他们暂时达成的“复合”。
“伦敦的事情解决，准备回国了吗？”沈舒白放开她的腰。
谢枝韫最后吸了一口他身上好闻的茶香气，才继续往前走，随意地说：“我来伦敦，其实还有另一个目的。”
“什么？”
“我在寻找，我18岁时留在这里的记忆。不知道为什么，变得特别模糊了。”
沈舒白薄唇一泛，并不意外：“我说过，谢枝枝，你的记性很差。”
谢枝韫狡黠地眨了眨眼：“那你知道我的记性为什么差吗？”
“为什么？”
“因为……我是重生过一次的人！”
谢枝韫把真话说得像假话，“重生这么大的事儿，肯定要付出一些代价的，我的代价就是牺牲了一小部分记忆！”
沈舒白信她才有鬼：“记性差就承认自己记性差。”
谢枝韫真心感到唏嘘：“这世上最悲剧的事就是，我每句话都是真的，而你却不相信我。”
沈舒白嘴角一哂，配合她的无厘头：“那么，在你重生前的那个世界里，我是怎么样的？”
谢枝韫仍然说了实话：“我前世没有你。前世的你早就回港城了，快快活活地做你的太子爷，压根不知道这世界的另一个角落还有一个我。”
沈舒白却万分笃定地说：“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
“我不可能完全丢下你。”
就像他没把她的话当真，谢枝韫也没把他的话当真。
前世他们没有做夫妻，甚至连认识都不算认识，他在那个新婚夜回了港城，在港城安安稳稳做他的太子爷，本来就不知道她是谁。
但这件事也没什么好辩驳的，谢枝韫耸耸肩，继续往前走。
她在这个下午，又走了一遍自己18岁时在伦敦走过的街道，对景物都很熟悉，但仍然没想起什么来。
沈舒白在她身后说：“如果你是因为池晟那些话，怀疑自己18岁时是不是在伦敦有什么艳遇，那我可以告诉你——”
谢枝韫回头看他：“啊？”
沈舒白：“你确实是有。”
谢枝韫无语，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我们今天互相说的谎话已经够多了，别再满嘴跑火车了——要是真有艳遇，我会不记得？我又没有失忆。”
这句话让沈舒白的脚步停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又垂下眼想什么？
谢枝韫没理他，在路边的移动摊贩那买了一根冰激凌，边吃边走。
沈舒白跟上她，拉住她微凉的手：“去港城吗？”
“去，我去看看池奶奶。”谢枝韫本就打算结束伦敦之行就去港城。
沈舒白似乎有什么急着做的事：“明天签完合同就走。”
谢枝韫本来没打算这么快的，但他都提议了，走就走。
·
晚上回到酒店，谢枝韫对顾岘亭说自己明天去签合同。
顾岘亭微微一笑：“我从一开始就说了，你肯定做得到。那么签完合同，你要回国了吗？”
“我想先去港城看看池奶奶。她现在好多了，能认人了，医生说再过一段时间她就能痊愈出院。”
顾岘亭点点头：“这也是个好消息。那我回京城等你。”
“好。”
于是第二天傍晚，他们一行一起去了机场，不过是乘坐不同的航班，一个直飞京城，一个直飞港城。
查理斯特意赶到机场送谢枝韫，又是一副眼眶通红，奶里奶气，让沈舒白不爽的模样。
“flora，你放心，我一定会做好这个工作室，不会让你失望的，我也会成为你的靠山！”
沈舒白受够这只蠢狗挖墙脚的行为：“你重新投胎一次，都没有这个机会。”
谢枝韫瞪他一眼，别打击小狗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自信。
她鼓励：“我相信你能做到。”
查理斯也瞪了沈舒白一眼，将谢枝韫拉到一边，红着脸，对他的一见钟情小声告白：“flora，我爱你，无论你有什么困难，只要我帮得上你，你一定要告诉我！”
狗狗的示爱，谢枝韫无动于衷，但后半句，她心思转了转：“还真的有一件事想让你帮我……”
她低声交代，没有让沈舒白和其他人听见。
查理斯郑重点头：“交给我！我一定会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