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声沙哑的声音响起：“我换好了。”
温幼宜回眸，看着沈暮着一袭滚金丝黑衣，身姿挺拔地站在她面前。
他墨发高束，脸颊消瘦，漆黑的眼睛凝着她，仿佛又变成了那个高高在上的魔尊，就是……青涩了点。
温幼宜将他上下打量。
【嗯……长短倒是正好，就是他太瘦了，撑不起当年特意找织女给他量身定制的云裳羽衣。】
沈暮听得皱眉，心虚低下头。
他应该不是她要找的人。
她就是认错了人，所以这衣服才不适合。
“是不是不冷了？”温幼宜问。
他怔了怔，感觉这单薄的衣服似乎会发热，从穿上的那一刻开始，包括鞋子都在热烘烘地暖他的身体，驱散了他身上所有的寒意。
这种突如其来的暖意，让他无所适从。
像个温暖的怀抱。
明明他上一刻还因为一个馒头挨打。
这一刻，他拥有了一件保暖的衣服。
他点头回答：“嗯。”
温幼宜没再说话，带他走出村庄，直奔小镇酒楼。
这地方实在是远，她又不能在凡间飞，足足走了一个时辰才走到酒楼，订了房。
“客官是要两间房还是一间？”
温幼宜数数钱，不过就一点碎银子，人族货币还没来得及换，她的金子也舍不得找人典当，斟酌着道：“一间吧，还要两桶热水泡澡，两床被褥。”
她走上楼，发现沈暮迟迟没跟上来，回头看去，沈暮站在门口，眼馋地盯着其他桌子上吃剩下的鸡骨头。
……
她皱眉：“沈暮。”
沈暮回神，连忙跟上她，步子还有点打晃。
他饥肠辘辘，饿得两眼昏花，又走了一个时辰的路，实在是提不起力气，所幸身上的衣服能帮他保暖。
寒冷与饥饿，只需要忍一个，对他来说就已经很幸福了。
温幼宜坐上椅子，看他局促不安地站在门口，可怜巴巴的。
她看了就难受。
主要是她这个人就心眼好，不太能见到别人受苦。
她叹了口气：“以后只要是咱俩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你就坐地上，没有资格跟我平起平坐，懂吗？”
这样她就看不见他可怜了。
沈暮闻言，涣散的眸子落在她身上，逐渐聚焦，仿佛在这一刻看清了她恶劣的嘴脸。
他漂亮的双眸夹枪带棒，温度逐渐冷却，不知道在想什么。
温幼宜丝毫不惧。
从前她也会怕沈暮的眼神，锐利，沉冷，有攻击性。
但现在她自己就是攻击系，而且还是双修，她早就不怕了。
火力就是最强大的底气。
温幼宜伸出脚，点了点地面：“坐这。”
沈暮一言不发，慢吞吞地来到她脚边坐下，高大的身体蜷成一团，像蹲在她脚边，漆黑但油光水滑的犬。
温幼宜挑起眉，没想到他还挺听话。
她初次见到魔族沈暮的时候，这小子虽然被虐待，但滑头得要死，远不像现在这般隐忍坚韧的样子。
果然，三界之内，只有人族过得才是最苦的日子，也只有人族最能修炼心性。
【这家伙从前为了驯服我，跟浔微他们把我关起来，一关就是二十年，后来当师尊也不老实，他这种家伙，我要是对他好，他又要蹬鼻子上脸。】
【我对他的好早就已经耗尽了。】
温幼宜起身：“我出去一趟，你回来在这等我，不许乱走。”
她没有回头，也就没有看到沈暮阴郁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直到门严丝合缝，彻底阻挠了他的视线。
沈暮可笑地弯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