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示母亲应当回礼。
如此一来,回礼自然要交给当事人,他便有了见她的机会。
然而,令他失落的是,姜月盈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未曾在他身上停留片刻。
贺知年心中不免有些怅然。他自认容貌出众,即便与宋家兄弟相比也毫不逊色,可偏偏她的眼神总是匆匆掠过,从未为他驻足过哪怕一瞬。
两人沿着湖边的小路缓缓走向暖阁。
湖面早已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冰上还放着一张绑在木板上的小凳子,前面系着一条绳索。
贺知年目光扫过,心中略感诧异。
据他所知,宋府中并没有年纪特别小的孩童,没想到竟会有这样的物件。
贺知年不想冷场,佯装不知问道:“湖中那是何物?”
“雪橇,一个人坐着,一个人拉着。”
这雪橇是她和宋诗雅的玩具,有时宋母坐在湖中暖阁里时,姜月盈和宋诗雅便会在冰上玩耍,有时她拉宋诗雅,有时宋诗雅拉她。
“宋府有孩童?”
“没有,这是我的。”姜月盈坦然回答,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豪。
“宋夫人玩这些?”
他还以为,她一直是那么端庄,那么乖巧。
“很奇怪吗?”姜月盈眨了眨眼,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解。在她看来,若是这些行为不合规矩,宋母早就会提醒她。既然宋母从未说过什么,那便是无伤大雅。
“不,一点也不奇怪。”
贺知年笑着摇头,目光中多了几分欣赏:“我也觉得很有趣。”
他再次看向湖面上的雪橇,心中忽然明白了姜月盈的特别之处。
初见时,她灵动率真,像一缕清风,令人耳目一新;后来在普济寺见她虔诚祷告,又觉得她性格坚韧。
再后来,她跟在宋母身边,模样乖巧温顺,似乎与那些京城贵女并无二致。然而,那个大雪天,不想失信于人,便冒着大雪去签租契,她即便生活优渥,仍一心追求实现自身的价值。
今日,又见到她私底下竟也如此活泼爱闹,她身上像是蕴藏着无尽的活力与热情一样。
每一次接触,都能发现新的闪光点。
贺知年不禁想象,若是与这样的人共度余生,生活是否会永远充满趣味与惊喜?
她的灵动、坚韧、乖巧与活泼,每一面都让贺知年忍不住想要靠近,想要了解更多。
姜月盈不知贺知年心思,见他望着湖面出神,便轻声提醒道:“世子,这边请。”
她的声音将贺知年从思绪中拉回,贺知年转头看向她,心中有个念头不断疯涨。
正在此时,一个熟悉的声音骤然响起。
“奴才给大奶奶请安。”
霎那间,姜月盈只觉得心头一紧,她有些慌乱地顺着声音回头望去,只见花园侧门处站着两道熟悉的身影。
宋眴走在前头,身上裹着一袭厚厚的墨色大氅,此刻的他面容冷峻,神情淡漠,周身气息似乎已经与这冬日的寒意融为一体。
在他身后,青峰也身姿挺拔地站着,刚刚请安的人,正是他。
姜月盈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宋眴的脸上。他似乎又瘦了些,眉眼间透着一丝疲惫,却依旧掩不住那股凌厉的气势。
宋眴的目光淡淡扫过,只在姜月盈脸上停留了一瞬,便转向她身旁的贺知年,他双唇轻抿着,并未言语。
贺知年见状,立刻上前一步,恭敬地行了一礼:“靖之兄。”
靖之,是宋眴的字。
贺知年行礼后,宋眴这才缓步上前,走到贺知年面前,他目光紧紧看着贺知年身上,嘴角轻扯,却没有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