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眴用完膳,便起身离席,临走时只淡淡向宋母打了个招呼:“母亲,儿子先告退了。”
他的目光未曾扫过姜月盈半分,仿佛她只是空气一般。
姜月盈心中一松,却又隐隐觉得不安。
她故意放慢了用膳的速度,许久才将这顿饭吃完。
“月盈,一路辛苦,今日便早些歇息吧。”
姜月盈顺从地点头,起身告退:“是,母亲。那月盈先回房了。”
宋母本想留她多说几句,但见她神色疲惫,便未再多言,只是柔声叮嘱:“去吧,好好休息。若有需要,尽管吩咐下人。”
姜月盈微微颔首,转身离开花厅。
她的背影单薄而柔弱,仿佛一阵风便能将她吹倒,宋母望着她的背影,眼中满是怜惜。
回到栖云院,一切如旧。
院中的花草、石阶、廊柱,皆是她熟悉的模样,好像她从未离开过。姜月盈环视一圈,心中涌起一丝暖意,却又被隐隐的不安压了下去。
“姑娘,奴婢方才已经回来看过了,院子里一切如常。只是如今小厮撤下了,只剩下紫罗每日收拾院子。她正在用膳,稍后便回来。”穗穗轻声禀报。
“嗯,我一个人住,也不需要太多人伺候。绿茵呢?回来了吗?”姜月盈问道。
“还未回来。青峰说今日晚了,明日再让她回府。”
“也好。”姜月盈点头,见穗穗仍站在一旁,便催促道:“你还没用膳吧?快去吧,别耽误了时辰。”
“奴婢不饿。”穗穗摇头。
“去吧,这里又不是陌生的地方,我自己洗漱一下就好。”
穗穗犹豫片刻,终是点头:“是,那姑娘先休息,奴婢用完膳便回来。”
姜月盈目送穗穗离开,长舒一口气,推开那扇她与宋景泽曾经住过的房间的门。
今日她与宋眴周旋,又匆匆赶回宋府,身心俱疲。
她未点灯,径直走向床榻,鞋也未脱,便躺在了床边,熟悉的床褥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她闭目思索,或许宋眴只是在外霸道,在家中多少会顾及身份。
他方才用膳后离去,未曾看她一眼,或许已明白她的态度,不再纠缠。
然而,就在她即将沉入梦乡之际,一股莫名的不安骤然涌上心头。
她猛地坐起身,心跳如鼓。
黑暗中,她的眼睛逐渐适应,扫视房间时,目光骤然凝滞——罗汉榻上,竟坐着一个人影。
姜月盈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尽管看不清那人的面容,但那轮廓,她再熟悉不过。
除了宋眴,还能有谁?
她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心中惊骇万分。
他怎么敢?
这院子里还有宋家的下人,他一路过来,难道不怕被人发现?若是被人撞见,她该如何自处?宋母的信任,将会毁于一旦。
姜月盈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宋眴也如雕塑般静坐,未曾发出半点声响,房间内的空气仿佛凝固,压抑得令人窒息。
良久,姜月盈终是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从床上起身,缓缓向罗汉榻走去。
走到榻前不远处,她停下脚步,虽看不清宋眴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冷意与怒意。
她的脚步再也无法挪动,喉咙发紧,声音微颤:“小叔……”
良久,宋眴终于启唇,淡淡一句:“过来。”
姜月盈心中抗拒,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向前挪动。此刻,宋眴出现在她的房中,她纵有百口也难辩清白,更何况,两人之间早已不清不楚。
她站在宋眴面前,低垂着头,不敢与他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