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步走到宋景泽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说道:“大哥。”
宋景泽此刻心思全然在姜月盈身上,只是匆匆应了一声,甚至都没抬眼看宋眴,便又急切地看向姜月盈,不断询问着她的状况。
宋眴这才看清受伤的是姜月盈,见她额头红肿一片,不禁在心里暗自嘀咕,觉得她实在笨得可以,连这种情况都应对不好。
随后,他转头看向那仍瘫坐在地、吓得脸色苍白的女子,语气中带着一丝冷意和责备:“姑娘,日后行事切莫如此莽撞,今日之事险些酿成大祸。”
女子听闻,连连点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在丫鬟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起身离开。
宋景泽轻轻将姜月盈打横抱起,放在自己的腿上,对宋眴说道:“今日这宴会,怕是去不成了。”
宋眴微微颔首,面露愧疚之色:“大哥,都是我的不是,才引出这般事端。”
“无事,阿眴,你去忙吧,我带你嫂嫂回去。”
宋景泽没再理会,抱着姜月盈坐在自己腿上便匆匆朝着自家院子走去,同时对身旁的丫鬟急切吩咐:“快,去传府医!”
不一会儿,他们回到了院子,大夫来看,只道是皮外伤,宋景泽这才放下心来。
今日,姜月盈终究还是没能出去与宋母一同招待客人。
她有些遗憾,想起今日撞她女子,十分漂亮,我见犹怜,可那宋眴,宛如活阎王一般,竟连正眼都不愿瞧她一下,态度冷冰冰的,实在是不解风情。
然而,这个小小的插曲,也如过眼云烟般,很快便消逝在时光里。
只是,姜月盈最不愿面对的事情,还是无情地涌来,避无可避。
宋景泽的身体状况愈发糟糕,每况愈下,进食也变得越来越少,一日比一日艰难。
姜月盈向来最爱春天,尤其是她所在的这座庭院。
春日里,柳绿桃红,娇艳的桃花灼灼绽放,站在楼阁之上,尚可俯瞰满园春色,感受微风轻柔拂面,惬意非常。
可如今,这一切美景在她眼中,都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
她只能静静地陪伴在宋景泽身旁,甚至连身体都不敢完全倚靠在他身上,只是小心翼翼地虚靠着,生怕给他本就孱弱的身躯增添一丝负担。
“月盈,你说过最喜爱春日,如今外头的风景比以往更胜几分,你想出去走走吗?”宋景泽微微侧头,目光温柔地看向正靠在自己身侧的妻子。
她的脸上,是散不尽的哀伤,可在迎向宋景泽目光的瞬间,却又强挤出一抹笑容。
“春日里人乏得很,我就喜欢与夫君这样待在一起,什么都不做。”
姜月盈深知,宋景泽的身体已虚弱到经不起坐马车外出折腾了,她一个人,自是不愿意出去。
“夫君,你说,我种的这棵海棠树能开花吗?”姜月盈试图转移话题,声音里带着一丝期许。
“你一日给它浇两次水,能活下来都困难……”
宋景泽轻声轻笑,那棵树是姜月盈亲手种下的,她宝贝得紧,每日都要来看上好几遍。
“啊?不会吧,夫君你真是的,怎么不早些提醒我?”姜月盈嗔怪着。
“我看你忙得不亦乐乎,也许经夫人悉心照顾的,都能活得久些。这不,大夫当初断言我只有六月寿命,如今都快十一个月了。”宋景泽的话语里,带着一丝对命运的感慨。
他们两人后来几乎从未正面提及过这个沉重的话题,宋景泽突然这般说,姜月盈的心猛地一沉,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她本能地不愿接着这个话题继续聊下去,她实在无法面对即将到来的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