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伴曲已然跃过了新一轮的前奏,饰演白蛇的乔星灿却仍旧一条腿如鞭子般急速在空中画圈挥动,他持续地甩腿,大起大落,获得无止境的旋转。
好像这个动作永远无法再继续向下推进,翻飞成模糊剪影的身姿隐隐显露出一种偏离了轨迹的疯狂。
“这——”
坐在台下的团长也发现了不对,转头给身边的舞监递了个眼色。
后者连忙走到角落里联络后台的音控室,但还没等拿起对讲机,舞台上瞬间叠起一连串惊声尖叫。
“呀——!!!”
“有人掉下去了!!”
“快——!叫救护车!!!”
争先恐后的人声震得耳膜鼓胀,混乱嘈杂几乎掀翻剧院的天花板。
“救护车!叫救护车!!!”
乔星灿躺在黑漆漆冰冷的舞台下,眼前一片灰影杂乱中,依稀还看得见晃得刺眼的舞台灯。
“……”
他喘息着闭上眼皮,难以克制的剧痛如刀劈般顺着脚踝至膝盖窜上脑髓,熟悉的铁锈味又一次堵塞了喉管。
乔星灿在此起彼伏的吵闹声里听见“嘎喀”一声断裂的脆响,全部的吵闹都如同潮水般退去,他的世界在陷入彻底的黑暗前,耳边传来团长急切的解释和女人的质问——
“这就是你们排的《白蛇》吗!”
“不,您听我解释——”
白蛇?
乔星灿缓缓闭上了眼。
谁是白蛇。
他演的,不是许仙么。
……
对了。
他的白蛇在哪儿。
……
“可你不可能从人类的残忍本性中……挣脱……成为一个在动物眼中没有血债的‘好人’……黑暗是人类存在的根本方式……所以……不闭上眼……永远有一种……虚假的感觉……”【注】
花祈夏合上手里的《白鲸》,将它放到枕边。
窗外晴朗的阳光照进来,睡在书桌上的草嘟嘟连胡须都被照得根根分明,它咕哝着翻了个身,让暖洋洋的太阳照在屁股上。
花祈夏坐在床头,靠枕倚在身后,她脸上是高烧退却后的淡白,但唇色血气依旧很饱满,只是因为失水而显得干燥。
她第无数次抬头望向窗外,终于,外头响起了符合她期待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女孩盖在被子下的腿忍不住动了动,目光灼灼地盯着门口。
吱呀。
花祈夏瞬间眼前一亮,小声急切:“哥哥哥!”
“嘘。”盛修穿了件轻薄的灰色风衣,左手拢在腰腹的位置,压步进来后迅速带上了门,转身忽然发出一声冷嘶,手臂摊开,露出藏在怀里的两盒雪花酪。
花祈夏喜上眉梢,压着气音冲他招手:“快,快快快。”
盛修甩了甩被冰得通红的手,跨步走过来,忍不住低声抱怨:“快把你哥练成特务了。”
说完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次性勺子递给她。
冰凉鲜甜的奶沙在舌尖化开,驱散了高烧以来的燥热和昏沉,花祈夏发出一声舒爽的慨叹。
“爸妈没看见吧。”
“没,妈去买菜了,爸在店外面修电箱呢。”
盛修坐在床边椅子上,也拆开了自己的那份,刚拿起来,又放下勺子用枕边的额温枪在花祈夏脑门上“滴”一下。
虽然数字显示温度还有些高,但屏幕已经不再是鲜艳的红。
“别跟妈说啊。”盛修放下额温枪,见花祈夏手里的雪花酪已经挖下去了三分之一,忙让她慢点儿吃。
“知道知道,我又不傻。”
花祈夏放下勺子,用烘烫的掌心去贴冰凉凉的外盒,她“哎”了声,想不通地问:“哥,你说咱俩以前发烧吧,妈明明让吃雪糕冰激凌的,有时候想喝冰汽水,爸还专门骑车去买,现在怎么不让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