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这不可能！”
闻谨心跳骤然加快，下颌绷到极致，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
他看向老神在在，没有丝毫意外的顾淮，眯了眯眼：“顾淮，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顾淮收了笑，扶了下金丝镜框：“我不知道，我只是猜想到他还活着，但不能确定，这款药剂的现世只是让我更加确信了这个可能罢了。”
当年那件事的细节他也不是很清楚，但闻谨一定不会完全不知道，甚至会比他知道的更清楚。
顾淮转过身，对着闻谨说：“当年那件事你们闻家也参与了，这不仅仅是秦家的债，闻谨，你作为闻家的继承人，别告诉我你一点也不知道？”
闻谨的表情突然变得一言难尽起来，他虽然没有参与那件事，但确实是袖手旁观不假：“我对厉家有愧，但当时我没有能力……”
后面的话闻谨没说，顾淮闻言笑了一下，闻谨垂下眼。
如果当初有能力救厉家，他真的会救吗？
他们二人都很清楚这个答案。
对于闻谨而言，就算他为人再正直，再不赞同这帮人的做法，可他肩负一整个家族的兴衰。
自小受尽精英教育，被灌输以家族为己任、事事以家族发展为先的他，真的会不惜把闻家推上风口浪尖，也要为了心中的正义保护厉家吗？
他不知道，在事情发生之前，谁都不知道。
但至少他动摇了。
闻谨闭了闭眼，许久后才说：“至少我不会看着他们那么折磨厉缚明。”
顾淮想起那个场景，眼帘一颤，轻喃：“……是吗。”
“是，”闻谨这次没再犹豫，他这句‘是’与其说是对顾淮说的，不如说是对自己说的，旋即闻谨就把这话题揭过了，问了一个当下更重要的问题：“真的是他？他没死？”
“都那样了还活着……”闻谨张了张嘴，轻叹：“如果是他的话，做出什么来我都不会感到奇怪。”
“升级版……”顾淮重新看向电脑屏幕内的数据，眸光闪烁变幻：“你说，为什么我们耗费这么多人力物力，都无法复刻出信息素诱导剂，他却可以在短短数年内研制出这东西的升级版本？”
“你的意思是？”闻谨也想到了什么。
“如果不是技术的问题呢？”顾淮说，他把电脑调到上次使用厉时安信息素做实验的那个界面，缓缓说：“每件事的因和果必定有一些联系，如果解药是厉家omega的信息素，那毒药会是什么呢？”
闻谨瞳孔骤缩。
“或许我们都错了，”顾淮苦笑：“方向错了，想的也错了，大错特错。”
闻谨脊背发寒，他和顾淮同样想到了那个可能。
假设厉家通过注射本族人腺体能量而获得这种药剂，解药同样是厉家族人的腺体衍生物，只不过一个是alpha，另一个是omega。
那么套用这个公式，是不是说明使用其他alpha的腺体能量也可以达到这个效果？这个药剂并不一定非要使用厉家人的信息素去制作，按照常理来讲，使用alpha的腺体能量越强，这个药剂的作用就会越大。
怪不得……怪不得，厉家总是无法量产，并且被抄家的时候看着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闻谨倒吸一口凉气，顾淮接上了他的话：“那这个世界就乱套了。”
腺体能量越强的人，就越处于帝国高层，其中以秦、闻两家为首，而这样的家族怎么可能贡献出自己的腺体能量去给低等级的人使用？
可以说厉家真是的开创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先河，很难评价他们造出这个东西的动机是什么，或许是圣母情结作祟，想牺牲自己快速结束战争，也或许是想要酿造更大的阴谋，这个东西只是一个实验品……
“可厉家已经覆灭了，”闻谨在心里暗自摇头，颇有些感慨：“无论他们曾经有什么阴谋，如今也都归于尘土了。”
“但厉缚明有可能活着，厉家带给帝国的影响也还在，不是吗？”
“假设我们那个推测成立，那这个效果更强的改良版，改的是哪里呢？”
“厉缚明，又想做什么？”
闻谨：“…………”
顾淮垂下眼，脑中顺着这个想法构建出了无数种预想，他看着面容严肃沉默不语的闻谨，缓缓开口：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这个人只是一个开始，”
“会有源源不断的人，出现在逐渐恢复安定的帝国各个地方引起动乱，再次打破帝国现有和平，重新挑起战火。”
再往大了想，腺体能量实现了运输，是不是代表强大的alpha是可以人为塑造的？大多数人分化为beta也只是因为腺体能量不足，并不是因为没有腺体，也就是说beta也有可能变为alpha？
顾淮摁了摁太阳穴，感到遍体发寒。
这会打破现有帝国的阶层制度，所造成的后果和动乱不堪设想。
如果这东西能完全摒弃掉后遗症，帝国会变成什么样子，alpha、beta、omega又将如何自处？
闻谨仅仅想到这来之不易的和平将被打破，重新挑起更加混乱和疯狂的争端，就已经感到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天生喜欢秩序和正义，对这种泯灭人性毫无道德的假设简直不能忍受：“如果我们的推测都是正确的，那厉缚明在哪？当务之急是找到他，搞清楚厉家到底想做什么！”
“是，”顾淮点点头，他捏了捏自己的腕骨松松紧绷的肌肉，说：“我猜想他有可能会出现在那场拍卖会上。”
“拍卖会？”闻谨顿了顿：“这……”
顾淮看着闻谨轻轻扬了下眉：“这拍卖会不是你们闻家和秦家的手笔？你应该比我清楚才是。”
“这帮人不会无缘无故放出药剂的消息，他们一定是猜到了什么，本着某种目的去举办这个拍卖会，你别告诉我目的就是为了推迟安安的腺体切除时间？”
“当然不是…”闻谨皱眉，语气疑迟：“但我确实不知道这场拍卖会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