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已经浑得看不见底了！
那是一个用上好楠木制作的腰牌，腰牌正面刻着一个龙飞凤舞的“周”字，背面则刻着一个编号：“暗卫柒拾叁”。
周？暗卫？柒拾叁？
齐征拿着腰牌，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这个“周”，难道是……户部侍郎周文渊？！
他竟然派了暗卫潜伏在平江县？而且还死在了这里？是被谁杀的？是“青蛇”组织的人？还是钱掌柜他们杀人灭口？
这水，已经浑得看不见底了！
齐征感觉自己好像卷入了一场远超想象的巨大风暴之中，每一步都可能粉身碎骨。
他握紧了手中的腰牌和那个装着黑笔的木匣，眼神却变得更加坚定。
不管前面是龙潭还是虎穴，他都必须闯下去！为了圣旨，为了平江，也为了他自己！
“把这具尸体也带走，同样处理，不要留下任何痕迹。”齐征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我们回城！”
一行人处理完现场，带着木匣和两具尸体，迅速离开了乱葬岗，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
而此刻，在远离平江县的一条官道上，钱掌柜和孙主簿正坐在疾驰的马车里，两人脸上都没有了之前的轻松。
“孙大人，您说……那姓齐的，真的信了我们的话？”钱掌柜擦着额头的冷汗，心有余悸地问道。乱葬岗的经历让他现在还两腿发软。
孙主簿闭着眼睛，靠在车厢壁上，冷冷道：“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东西已经销毁了，死无对证。至于那笔‘雨前青’的生意，不过是稳住他的缓兵之计。等我们回到苏州，禀明了上面，自有办法对付他。”
“可……可我总觉得那姓齐的笑里藏刀，不是那么好糊弄的……”钱掌柜还是有些不安。
孙主簿猛地睁开眼，眼中厉色一闪：“一个毛头小子，就算有点小聪明，还能翻了天不成？别忘了，我们背后站着的是谁！他要是识相，乖乖收钱闭嘴也就罢了，他要是不识相……”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话语中的杀意，却让钱掌柜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马车继续在黑暗中疾驰，没有人注意到，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密/林中，几只信鸽扑棱着翅膀，冲天而起，朝着不同的方向飞去……
天光彻底放亮时，齐征才带着一身寒气和疲惫，回到了城郊的别院书房。
柳如是早已将残破的信件碎片重新整理好，旁边放着誊录清晰的账册副本，以及一份关于王老五尸体的初步验尸报告。
“仵作怎么说？”齐征脱下沾着露水的外套，直接走到书案前，拿起那份报告。
柳如是递上一杯热茶，低声道：“毒药非常罕见，无色无味，入口即封喉，仵作也从未见过。
他怀疑可能不是寻常毒物，倒像是南疆那边传闻中的某些蛊毒或者秘药。
至于那个青蛇刺青，针脚细密，图案古老，不像是普通匠人所为，更像是某种身份标识。”
南疆蛊毒？秘药？齐征看着报告，眉头拧得更紧。
这案子，牵扯的范围比他预想的还要广。
他的目光落在那支静静躺在木匣里的黑色毛笔上。
笔杆冰冷，上面的蛇形花纹在晨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泽。
“这支笔你觉得是用来做什么的？”齐征问柳如是。
柳如是拿起毛笔，仔细看了看：“笔头坚硬，不像普通兽毛，倒像是某种金属丝或者打磨过的硬羽。
笔杆中空，似乎可以灌注什么液体。
大人，这会不会是一种……特殊的杀人工具？或者用来传递密信的？”
齐征接过笔，试着掂量了一下，又凑近闻了闻，除了淡淡的异香，没有其他味道。
他用指甲刮了一下笔头，坚硬异常。
“或许吧。先收好，不要让任何人碰。
这东西，还有那个周府暗卫的腰牌，都是关键物证。”
他坐下来，拿起账册副本：“钱掌柜和孙主簿连夜离开，又冒险去挖王老五的‘遗物’，说明他们对王老五的死非常在意，或者说，对王老五身上可能携带的‘信物’非常在意。那个被销毁的指环，还有这支笔，应该都是他们组织内部确认身份或者传递消息的关键物品。”
“那他们现在跑了，线索岂不是又断了？”柳如是有些担忧。
“跑？”齐征冷笑一声，“他们跑不了，我已经让信鸽传讯给马良才和我们在苏州安插的人手了。
陆羽茶庄，苏州知府衙门，还有那位户部侍郎周大人……他们既然敢把手伸过来，就别想轻易缩回去。”
他翻看着账册：“这上面记录的七家江南大茶行，还有那三个神秘的代号，都是线索。特别是这个‘陆羽茶庄’，流水最大，反应也最快，必然是关键节点。”
“大人打算从陆羽茶庄入手？”
“对。”齐征手指敲着桌面，“商场如战场。既然他们想用生意来掩盖阴谋，那我就用生意来把他们打痛！”
他看向柳如是：“给马良才传话，让他动用所有资源，查陆羽茶庄的底细，特别是他们的资金往来和主要客户。
另外，让他想办法，在苏州市场上，给陆羽茶庄制造点麻烦。
咱们不是谈好了五万斤‘雨前青’的生意吗？这个消息，可以‘不经意’地透露给苏州其他的茶商，特别是陆羽茶庄的竞争对手。”
柳如是眼睛一亮：“大人的意思是……让他们狗咬狗？”
“差不多吧。”齐征嘴角勾起，“陆羽茶庄能吃下这么大批量的低价茶，肯定有猫腻。
其他茶商也不是傻子，有利可图的事情，谁不想分一杯羹？
到时候，让他们自己去争，去抢，看陆羽茶庄怎么应对。
越乱，他们就越容易露出马脚。”
他又补充道：“还有咱们的茶叶蛋和泥塑，也可以趁机加大在苏州的推广力度，抢占他们的市场。告诉马良才，这次不必顾忌成本，我要让陆羽茶庄感觉到疼！”
“是，大人！”柳如是立刻领命去安排。
书房里只剩下齐征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