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诚之子常靖文更是脸色铁青。
他对这桩婚事本就有诸多不满,如今萧时缊当着这样多宾客的面传出了这种事情,丢的不仅是萧家的脸,更是他常家的脸!
不由分说,怒视萧时缊道。
“萧时缊!你竟敢将这等污秽之事瞒天过海与我成亲,实在是胆大包天!我常家一生清明,最是重声誉,岂能容你这样的女子进门?”
说罢,一把扯下身上的喜服,狠狠摔在地上。
转身对楚云峥拱手道:“王上,此事关乎我常家声誉,还请王上秉公处理!”
常家父子情绪激动,一心想讨要个说法。
楚云峥端坐主位,目睹一场闹剧,神色冷峻淡淡道:“萧爱卿,常诚父子所言不无道理。按北凉礼法,未婚女子私通,确应严惩。”
“但,”他话锋一转,“念在萧家世代忠良,此事先交由官府审理,你意下如何?”
萧兴业脸色惨白,跪地哀求。
“王上!我女儿定是受人逼迫,求王上明察!她自幼乖巧,王上您是知道的,怎会做出如此荒唐之事?”
楚云峥微微皱眉,正欲开口,常老爷却抢先道:“王上,此事证据确凿,无需再查!萧时缊既已染病,便是铁证如山!还请王上依律处置,以正风气!”
楚云峥沉吟片刻,终是点头道:“既如此,便依北凉礼法,将萧时缊收押地牢,之后再作定夺。”
萧兴业闻言,如遭雷击。
那地牢是什么地方?他女儿金枝玉叶,怎能去那种地方受苦!
猛地站起身,指着常老爷怒道:“你、你们常家竟如此无情!撺掇王上送我女儿去地牢,你们这是要置她于死地!”
常老爷冷笑一声,寸步不让:“镇南王此言差矣,婚前私通、染上杨梅疮是你女儿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与这样的女人成亲,他常家的脸都要丢光了!
好在仪式尚未完成,一切还有补救的空间。
常老爷又用嘲讽的语气道:“明知自己已非清白之身,还好意思厚着脸皮与我家子规成亲。镇南王,你可真是教女有方啊!”
萧兴业气得嘴唇哆嗦,要是放在以前,常诚敢这样跟他说话?
正欲再争辩,萧兴业却忽然眼前一黑,竟晕倒在地。堂内顿时一片混乱,下人慌忙上前扶住他,连声呼唤:“王爷!王爷!”
萧时缊也是泪如雨下,挣扎着想要扑向父亲,却被官差拦住。
官差不由分说,将萧时缊押了下去。
堂内宾客面面相觑。原本喜气洋洋的婚礼,竟成了一场闹剧。
混乱之中,沈昭璃的嘴角掀起一丝微妙的弧度。她不紧不慢地举起酒杯,将蜜色的酒液倒入喉咙中。
“玉露琼浆”么……
真是好酒啊。
她看向一旁的鱼铃,鱼铃会意,立即凑了过来。
沈昭璃红唇轻启,轻声道:
“告诉他们,可以行动了。”
……
一夜之间,镇南王府便成了北凉王都的笑话。
大街小巷间,都流传着孩子们编的童谣。
“镇南王府有好女,自小娇养如美玉,谁知闺中藏污痕。婚前私通染杨梅,瞒天过海嫁郎君。喜堂之上病发作,满座宾客皆惊诧。如意郎君怒撕袍,镇南王爷气昏倒。郎中御医真相白,教女有方成笑谈,贞洁礼法全忘光,镇南王名从此毁。”
萧时缊被关押进了地牢。向来养尊处优的她,头一次来到这种地方。
头发乱了,精致的发簪掉了,衣袍也脏了,看起来狼狈无比。
地牢的环境集脏、乱、差于一体,地上还有老鼠跑来跑去。萧时缊呆呆地坐在角落,不明白怎么眨眼之间,自己就沦落到了这样的境地。
她多希望一切是自己的一场噩梦,梦醒之后,她还是那个骄傲美丽的郡主。
手臂上和脸上的红肿处还在瘙痒难耐,萧时缊忍不住伸手去挠,却挠出了一脸血。原来是皮肤已经被她抓破了,现下是又疼又痒。
萧时缊委屈至极,竟是呜呜地哭了起来。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寂静的地牢里显得尤其明显。
萧时缊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
一定是父亲的人!父亲终于想办法派人来救自己了!
心中不由得涌起一阵欣喜。
然而,看清来人的时候,萧时缊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来人不是镇南王的人,而是她最不想看到的,沈昭璃。
沈昭璃只身一人来了地牢。她一袭简单素雅的衣裙,手中还提着灯笼,脸上笑意清淡,在阴暗的地牢中宛如明珠一般熠熠生辉。
“镇南郡主,好久不见。”沈昭璃轻声开口,声音如清泉般悦耳,却让萧时缊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好歹也是相识一场,本宫来看看你。”
萧时缊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沈昭璃。
她想质问沈昭璃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知她落魄,特意来看她笑话,却因嗓子被毒哑了无法开口。
沈昭璃微微一笑,似乎看懂了她的意思:“萧郡主,本宫送来的新婚之礼,你可喜欢?”
萧时缊一愣,眼中满是茫然。
沈昭璃轻笑一声,继续说道:“看来你还不知道呢。那日你在喜堂上杨梅疮的症状突然加剧,显现在了身上、脸上,只因王上送来的‘玉露琼浆’里有发物——你觉得,这只是一场巧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