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浅的战术靴碾过地面的青铜鳞片，每片都刻着倒置的甲骨文，踩下去时会发出类似心跳的闷响。甬道尽头悬浮着十二具青铜跪尸，背对着她 knelt 在液态汞池中，后颈裂开的孔洞里伸出光纤般的神经束，与穹顶垂下的树根状电缆相连。当她的胎记触碰到甬道石壁时，所有跪尸突然集体转头，眼窝中嵌着的不是眼球，而是泛着雪花噪点的摄像头。
“公元前203年，我在番禺城的地窖第一次见到这种树根。”沙哑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青铜跪尸的胸腔同时开合，“它们从南海海底钻出来，用纳米机器人改写了我的士兵——你看这些跪尸，铠甲下是正在苏醒的克隆体，每个细胞都存着秦军的战斗记忆。”
汞池中央升起全息投影，穿龙纹深衣的老者踏水而来，衣摆却像数据流般不断崩解重组。林浅认出他腰间玉佩的纹路，正是父亲日记里画过的“神树年轮”——这分明是两千年前的南越王赵佗，此刻却以量子意识体的形态存在。
“用你的血激活神树核心，我就把你父亲的意识从年轮里剥离。”赵佗伸出手，掌心浮现出林启明的记忆碎片：父亲正蜷缩在青铜树干的年轮间，周围漂浮着无数婴儿的襁褓，每个襁褓都贴着“k-219-001”的标签。“他被困在1983年的北冰洋冰层里，每七天就会重复一次科考队全员变异的场景。”
林浅的手电光柱扫过穹顶，这才惊觉整个地宫结构竟是台巨型量子计算机：青铜神树的根系化作电路板，树叶是悬浮的量子芯片，而那些她曾以为是巫术浮雕的图案，其实是纳米机器人组成的生物电路。当赵佗抬手时，无数萤火虫般的光点从神树根部涌出，在半空拼出甲骨文——那是二十年前父亲在昆仑山刻下的“封树咒”，此刻正被纳米机器人逐个拆解。
“你们以为的‘巫傩之术’，不过是纳米机器人在操控生物电信号。”赵佗的投影贴近她的脸，瞳孔突然裂变成复眼结构，每个晶状体都映着现代实验室的场景，“1983年科考队带回的不是神树，是外星文明留在海底的生物主机，而我，是第一个被接入系统的人类意识体。”
液态汞池突然沸腾，十二具青铜跪尸的铠甲迸裂，露出下面尚未完全成型的克隆体：皮肤半透明，能看见血管里流淌的金色纳米机器人，心脏位置嵌着微型神树年轮。其中一具克隆体突然伸手抓住林浅的脚踝，指缝间渗出的不是血，而是正在组装机械蜂的纳米颗粒。
“这些是我的永生军队。”赵佗的声音带着机械共振，“神树用纳米机器人修复细胞，用量子计算机储存意识，只要核心不毁，我就能在千万个克隆体中复活。但现在需要你的双生密钥——你和你哥哥的血，能让神树突破最后一层量子屏障。”
林浅突然想起哥哥融化前说的话：“神树年轮倒转时光的代价，是吞噬其中一人的意识。” 她摸向脖颈的胎记，发现那里正在渗出金色光点，与克隆体血管里的纳米机器人产生共鸣。穹顶的树根状电缆突然发出蜂鸣，开始向她的方向蠕动，每根电缆末端都长着青铜面具，面具上的眼睛是旋转的摄像头。
“浅浅！别碰那些电缆！”熟悉的声音从神树根部传来，林启明的意识体突然在汞池中浮现，他的身体像被撕成碎片的老照片，“赵佗骗了你！神树根本不是上古文明，是外星殖民者留在地球的播种机，那些克隆体是用来改造人类的宿主！”
赵佗的投影骤然扭曲，化作无数青铜面具扑向林启明。林浅看见父亲的意识体被面具撕咬时，竟露出下面的机械结构——原来他早已不是纯粹的人类意识，而是被神树改写的量子数据。“1995年我把你和哥哥的血注入神树核心，就是为了阻止它们启动殖民程序！”父亲的声音越来越弱，“现在赵佗要用你的血唤醒克隆军队，他们会把人类改造成半机械的蜂人，用纳米机器人控制全世界！”
数以亿计的纳米机器人突然从四面八方涌来，在空气中织成青铜色的巨网。林浅感觉皮肤像被千万只蚂蚁啃噬，战术服的纤维正被分解成纳米颗粒。她摸出父亲遗留的青铜哨子，当年刻在哨身的“k-219”编号突然发出蓝光——那是双生密钥的共振频率。
“哥哥！”她本能地大喊，脖颈的胎记与脚踝的隐形标记同时亮起。正在融化的克隆体突然僵住，他们血管里的纳米机器人调转方向，组成十二只青铜巨手，将扑向林浅的纳米网生生撕开。赵佗的投影发出尖锐的蜂鸣，所有青铜跪尸的摄像头同时对准她，镜头深处闪烁着殖民舰队的星图。
七、交易的真相
“你以为我真的想救你父亲？”赵佗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汞池中央升起新的全息影像：北冰洋海底，神树根系正穿透大陆板块，每个根尖都连接着休眠的克隆舱，“他的意识早就和神树数据库融合，成为殖民程序的一部分。而你——”影像切换成昆仑山巅的核弹头，引信上的六边形凹槽正在渗出金色液体，“才是唯一能关闭播种机的钥匙。”
林浅终于明白，父亲当年触发地宫机关不是为了保护她，而是用双生密钥给神树上了双重枷锁。现在赵佗要解开枷锁，用克隆军队征服地球，而代价是牺牲她和哥哥的意识。当纳米机器人组成的巨手即将抓住她时，她突然将手掌按在最近的青铜跪尸后颈的神经接口——海量信息涌入脑海：公元前203年，赵佗的军队在南海遭遇神树，纳米机器人改写了他的基因，让他成为第一个“蜂人意识体”；1983年科考队意外激活神树休眠程序，k-219核潜艇的沉没是神树为保护核心的自毁行为；而1995年的双生实验，不过是神树为了获取更纯净的人类基因，特意让林启明制造的“钥匙胚胎”。
“原来我们都是实验品”林浅喃喃自语，看着意识海中漂浮的无数“自己”，每个都带着不同编号的胎记。赵佗的投影在崩溃边缘冷笑：“醒悟得太晚了，神树的殖民舰队已进入太阳系，这些克隆军队——”他指向正在重组身体的青铜跪尸，“将成为第一批改造人先锋。”
林浅的胎记突然爆发出刺目蓝光，哥哥的意识碎片从她的骨髓里涌出来。在双生密钥的共振中，所有克隆体的纳米机器人开始失控，青铜跪尸的铠甲纷纷崩解，露出下面尚未成型的类蜂人躯体——他们的胸腔里都嵌着微型神树，树根正沿着脊柱生长。
“浅浅，用核弹头！”哥哥的声音混着机械蜂鸣，“神树核心在昆仑山的地宫，我们的血能让引信过载！”
当第一只克隆蜂人扑来时，林浅扯断战术腰带上的血袋——那是刚才被克隆体抓握时收集的金色血液。血液滴在青铜甬道的甲骨文上，瞬间燃起蓝色火焰，将所有纳米机器人烧成飞灰。赵佗的投影发出最后的尖啸，化作无数青铜面具坠入汞池，每个面具上都刻着相同的星图：太阳系第三行星，被神树根系完全包裹。
林浅踉跄着爬出地宫时，昆仑山巅的积雪正在融化。她看见远处的核弹发射井已经开启，引信上的六边形凹槽正与她的胎记完美契合。而在意识深处，父亲和哥哥的声音正在逐渐消散，只剩下最后一句重叠的低语：
“记住，神树的年轮里没有永生，只有殖民者的囚笼。”
当她将手掌按在核弹引信上时，山脚下传来机械蜂的嗡鸣。回头望去，地宫入口涌出无数青铜跪尸，他们的摄像头眼瞳闪烁着红光，铠甲下的纳米机器人正在编织新的神树年轮——那是殖民舰队即将降临的信号。
雪片落在她手背上，融化成血珠。林浅终于明白，所谓的“巫傩永生”，不过是外星文明给人类设下的基因陷阱，而她和哥哥的存在，从出生起就是为了阻止这场跨越两千年的殖民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