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梅也笑着接了一句：“就是，我们家那条件跟你们比，差远了！你看这电视、电冰箱，都是牌子的吧？我听人说，现在你们家做生意赚了不少，啧啧，真是风水轮流转。”
坐在一旁的玉容正低头摆弄着手里的围巾，抬起眼，四处打量了一圈，终于忍不住开口：“姑奶、远寒姐，这年夜饭你们做多少道菜呀？我可饿坏了，咱们几点开饭啊？”
这话一出口，屋里静了一秒。
韦桂芳嘴角冷冷一抿，眼神扫过三人：“谁说要留你们吃年夜饭了？”
韦冬升一下愣住，笑容都僵在脸上：“姑妈，你该不会要赶客吧？”
韦桂芳把锅铲往桌上一放，气势汹汹：“大年三十，你们仨上门前一句话都不打，拖家带口直接坐下来，这叫什么事？谁给你们的脸？”
冬梅脸色变了变，强笑道：“我们也是想你们了，过年串个门，不就是图个团圆嘛？”
“团圆？谁跟你们团圆？”韦桂芳冷笑一声，“我们家今晚有客人来，已经提前打过招呼，家里位置小，容不下那么多人！”
韦冬升脸上挂不住，憋了半天才说：“姑妈，你看你这话说的，咱们到底是亲戚，过日子哪有一直计较的道理？我知道我们今天打扰了，既然位置不够，那么我们改天再来吃饭，只麻烦你们以后带着冬梅和玉容！”
说着，他还拍了拍女儿的肩膀：“玉容，还不快谢谢姑奶？”
玉容立刻道：“谢谢姑奶！”
“我们家做生意，从挑担子吆喝开始，走街串巷，早起摸黑，没你们一个人来搭过把手。如今吃点红了，你们说来就来，嘴一张就要进来分羹？哪有这么好的事！”
“不是，姑妈……”冬梅还想解释。
“别叫了。”韦桂芳一抬手打断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以前我心软，觉得一家人就该互相帮衬，可现在我明白了，有些亲戚，比陌生人还不如！你们不是第一次这样了，上回你们儿子结婚，来张嘴就要借一百块，后来也没还过，现在倒又打起我们生意的主意？”
韦冬升的脸已经憋得通红：“姑奶，你今天非要翻旧账是不是？”
听着这话，韦桂芳气得不轻，她今天非要一口气把这些年的委屈倒出来不可！
“翻旧账？行，那我就翻给你听听！你们家冬天煤不够烧，我送了一麻袋过去，你媳妇当着我的面翻了两眼，说这煤怎么这么碎？
你女儿小时候来我家串门，把我们屋的糖果揣兜里，回去还说这家里就这点玩意儿！你们哪一样是真心过来串门的？不都是打着亲戚的名头，占便宜吗？”
韦冬升涨红着脖子喊道：“亲戚一场，那你总不能赶人出门吧？”
“呵，我今天就是要赶人了！”韦桂芳不客气地指着门口，“年夜饭我们家留的是朋友，不是你们这种见利忘义的，路请你走清楚点，别等我动手！”
她横竖是打过魏振国夫妇的人，一大把年纪了，无所谓脸面不脸面，就该做多点泼妇的事！
说话间，姜远寒也从厨房出来了，手里还拿着沾着面粉的筷子。
看到这一幕，似笑非笑：“表叔，年夜饭不留你们，咱们家现在虽然不是最难的时候了，但也不做亏心事，不留白眼狼。”
冬梅脸上难堪极了：“你们……太不识人情了！”
“人情是你们当初不认的。”姜远寒说完，拉开门，冷风灌了进来，她语气更冷，“请吧，别等菜都凉了，咱们不碍着你们清清静静过个年。”
三人愣愣地站起身，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却又找不到任何理由继续待下去。
韦冬升临走时，还回头不甘心地说：“以后你们有事，也别指望我们了！”
韦桂芳冷笑一声：“你们什么时候帮过我们？”
门“砰”的一声关上，屋里恢复了清净。
韦桂芳手上还沾着油，她长长出了一口气，转头看着姜远寒：“小寒，把他们带来的东西丢下去给他们，我们家不缺这点！”
“好！”
东西丢下楼，屋里的空气都轻快了几分。
韦桂芳抿着嘴，站在原地几秒，突然转身往厨房走去，边走边念叨：“别理那几个不要脸的，年夜饭照吃，菜不能凉了。”
姜远寒赶紧跟过去，边洗手边说道：“奶奶，我刚才说得是不是太冲了？”
“不冲，你那句话说得好！我早就想撵他们走了，这种亲戚不要也罢！”韦桂芳头也不抬地往锅里添汤。
韦桂芳声音低低的，透着心头压了多年的委屈，也透着一种如今有底气后的决然。
厨房里热气升腾，窗外天色也渐渐暗下来，锅里咕嘟咕嘟地煮着萝卜，年味一寸寸地回来了。
去外边买东西的爷爷和叔叔也回来了。
姜远寒擦干手：“我把桌子重新摆一下，等会他们来了就能直接开饭。”
她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这一次，是按着节奏，敲得轻而有礼。
“来了！”姜远寒快步走去开门。
门一开，一股寒风涌了进来。
霍衍穿着她送的呢子大衣，站在门口，一手提着个大兜，里面鼓鼓囊囊地装着礼品。
身旁的霍佳佳裹着长羽绒服，眼睛一亮，先一步蹦了进来：“远寒姐，新年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