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将军!将军——!你听得到吗——?”
谁知,见不放行,嚣张的小公主竟突然扯开嗓子,不管不顾地大喊起来。
这大晚上的!
“我错了!我不该跟你吵架!你别生气了好不好?你……你是不是伤得很重啊?”
传闻中,定北军统帅是一把无鞘的刀,冷硬,锐利,锋芒毕露。
可她看到的这个人,温软,仁义,至情至性。
那一颗心,清澈见底,几乎唾手可得。
她说,在乎她。
“求求你!就让我看你一眼吧!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但就不要不理我……你不理我,我就不走了!就在这儿等着你,等到你理我为止。呜呜呜……你能不能说句话啊!你跟我说一句话好不好……呜呜呜……我错了——你别死啊!”
见不着人,就难免胡思乱想。小小的女孩立在门口,也不知都脑补了些啥,喊着喊着,竟一时情难自已,又落下泪来。
可她死活不走,嘤嘤嗡嗡地抽噎着,后来索性连形象也不顾了,蹲在医馆门口,咧开大嘴放声哀嚎。
她知道,唳雪有苦衷。
可她也有难处啊!她心里也好委屈,好委屈……
眼睁睁看着哭没了气儿的小姑娘,唐云迎来了这辈子最头大的时刻。
拦得住人,却拦不住嘴——好歹是公主,总不能上手捂吧?!
苏唳雪缓缓睁开了眼睛。
自打重逢,她时常忍不住想,上天究竟是在眷顾她,还是在折磨她。
那娇气又无赖的女孩子,就像鹌鹑窝里刚孵出的小雏崽儿,赖唧唧,不讲理,啥啥也不会干,半点儿用场没有,光知道支棱着嫩乎乎的小爪子一下一下地挠人,轻易不会痛,却也轻易躲不掉。
那呜呜咽咽的哭啼声愈演愈烈,一直在耳边萦绕,勾得人心生疼——
她怎么跑来了?
她一个人跑来的吗?
天都这么黑了,她一个人跑来做什么啊!
“唔!”
打坐调息最忌起心动念。突然,榻上人禁不住心神激荡,猛地呛出一口血来。
“将军!”
李眠关大惊,火急火燎冲过去,拔针三两下制住她几处大穴,“你不要命了!伤的这么重,还敢胡想?!”
“她……”
骤然加剧的痛楚压得苏唳雪几乎说不出话来,拼尽全力,只吐出这一个字来。
怎么着也得应她一声吧。
哪怕只有一句话。
不然,真叫那娇滴滴的家伙在外面冻一晚可怎么好?
“她?!她之前那么气你,眼下跑过来跟你撒撒娇、耍耍赖,你就这么轻易原谅了?不计较了?——唳雪,你怎么回事儿?你贱不贱?!”
王婉真叫一个气啊,恨铁不成钢那种。
“呃——!”
然而,眼前人突然蜷起身子,似是实在稳不住心神了,一声声低低地呻吟起来,光景凄惨至极,好不揪心。
“啊啊啊,好了好了!好了哈!咱不着急,不着急……我不说她了,哈,我不说她了还不行吗?”
王婉被吓得忽悠一下没了脾气,立时认了怂,一句重话都不敢往外吐。
缘分这东西是天底下最不讲道理的。
十年戎马,多少人想拿捏她?就比如月凝霜,连喂毒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使出来了。
生于将门的女孩子,连死亡也无法撼动她。
可那任性的小丫头,也不知究竟哪儿好?就那么花枝招展地笑两声,软语娇啼地哭一场,转眼就把这家伙闹腾得兵荒马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