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
南宫离做了个长长的梦,梦见天边挂着一轮硕大的圆月,泛着冷清的光,看上去很凄苦。
她讨厌凄苦事,可那轮明月勾着她,一步步靠近。
她奋力拒斥,却全然徒劳。
就在即将被吞噬的一刹那,突然惊醒。
外面,夜色黑黢黢的,浓得就像一团化不开的墨。
没来由的,她又想起那黑沉沉的身影。
奶娘嬷嬷守在床边,握着她睡梦中还在瑟瑟发抖的手,心疼得直抹泪:“公主这么善良,怎么偏偏遇上这种事……”
“奶娘,您别哭了,我这不好好的么。”
她坐起来,打起精神扯出一个笑容,可笑到一半,心底忽起一阵瑟缩,唰地又落下泪来。
那个人,怎么能这么狠心、见死不救呢?
她觉得好委屈、好委屈……
“公主别怕哈,太子那畜生已死得透透的,再不可能伤害您了。”
李嬷嬷见她惶惑,以为是孩子后怕,便摸摸小丫头的脑袋瓜,慈声安抚起来。
“她怎么不在……还在生我气吗?”女孩子用两臂抱住膝盖,窝成小小一团,嗫嚅。
“啊?谁啊?”李嬷嬷一时没反应过来。
南宫离瘪瘪嘴,无比哀怨地望过来:“还能有谁啊?她嘛……”
“嗐,那大混蛋啊!公主放心,她已经被打入大牢了。”李嬷嬷恍然,立马嘿声道,“典狱司那帮人手段多得很,绝对能为公主出这口恶气。”
“什么?不会又把她关到水牢里了吧?——她还病着呢!会死的!”
南宫离倏地瞪大眼睛,翻身下床,撒腿就往外跑。
“哎,殿下,鞋子!”李嬷嬷赶忙去追。
空寂寂的地牢又阴又冷,像冰窟窿一样,待一会儿就冻得人直打哆嗦。那个“大混蛋”被挂在木头架子上,眼睛紧紧闭着,不见任何反应。
“你们用刑了?!”
南宫离扑过去,心脏倏地跳空了一拍。
典狱官“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回……回殿下,小、小的都是按例处置。”
“按例?按哪门子例?她是我的人,你们有什么权力处置?!”
“可……可将军杀了储君,不可轻恕啊。”
阴冷的地牢里,典狱官汗都下来了。
上头传话说,因为龙华殿的事,公主恨绝了驸马。这怎么又错了?!
还让不让人办事儿了!
“喂!醒醒,别死啊!你这大混蛋,本公主还没找你算账呢,你怎么就死了呢?!”
她扑过去。
那张脸,冰得就像刚从祁连山雪窟窿里挖出来的冻尸,触在手里,能把指尖冻僵。
“殿下,臣活着呢。”
忽然,铁链里的人低低吭了一声。
阴森森的环境里,任何响动都添十倍诡异。一个“死人”突然开口说话,把小丫头吓得不轻,一股嗖嗖寒意从指尖一下子蹿到了后脊梁骨,忍不住拍了她一下:“嘶——活了不先打声招呼,诈尸啊你?”
“咳……”眼前人没争辩,匆匆瞥她一下,眼皮就又耷拉了下去。
她状况很差,憔悴得一塌糊涂,简直糟透了。
“放人。”
南宫离喝道。
“殿、殿下……按大熠律,十恶死囚不可赦。”
面对这种违背祖宗的决定,典狱官显然很为难。
“放人!不然先死的就是你!”
清风剑架到无辜的脖颈,如同飞来横祸。清凌凌的声音和阴惨惨的石壁碰撞,说不准谁更不好商量。
“本公主的人就算犯了天条,也是本公主的人——放人!不然我一把火烧了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