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昨夜宫中封控内务局的动静，就传出宫外引起了许多猜测，今日早朝皇帝依旧没出现，是谢知行代为主理的，更是惹人疑窦。
如今传出皇帝遇刺受伤，系贵妃所为的流言，那些盯着的人哪里还坐得住？
立刻就有不少宗室朝臣入宫，问皇帝的情况，并联合上奏，奏请处死万贵妃。
这几年，万贵妃独得圣宠，宗室朝臣多有不满。
尤其是那些朝臣，因为他们家里都有女儿，都想送女儿入宫。
先前便罢了，来年就是选秀，各家都有女儿要参选，谁家的女儿都有可能被选中，这个时候处置了万贵妃，腾出来的位置和宠爱，以后都是他们女儿的。
而那些宗室，除了小部分另有居心的，大部分都是支持正统的，自然也希望皇帝不要独宠一个妃子，快些开枝散叶，才能后继有人。
如今皇帝都快而立之年了，膝下一个孩子也没有，实在让人不安。
若万贵妃有孩子也就罢了，偏偏没有，也生不了了。
皇帝一个都不理这些人，只让谢知行稳住局面，并去查流言的来源。
谢知行好一阵忙活，才把那些宗室朝臣暂时打发了，又安排人追查流言。
皇帝很着急，一见谢知行来，就问：“可查出了，这件事是怎么传出去的？是不是母后？”
谢知行：“……”
他无语了，面无表情道：“陛下，要不您自己安排人查？”
人才支出去多久，就要结果，他怎么不上天。
皇帝：“……”
他莫名在这个节骨眼囧了一下，咳了一声，道：“是朕着急了，不过你让人尽快，等有了结果，立刻告知朕。”
谢知行不吱声，这种话用他说？
皇帝沉声道：“你觉得，会是母后所为么？朕不肯答应放过皇后，所以她散步此事来逼朕。”
谢知行淡淡道：“陛下，逼迫和要挟，得有用才行，您觉得太后想以贵妃之罪来要挟您，会散布出去？那还算什么把柄？太后是个聪明人。”
皇帝闻言一想，也觉得没可能了。
这件事能威胁他的，是贵妃弑君的罪名不好处理，不散布出去，那他还不得不为了掩盖此事而让步，散布了，那剩下的就是他和宗室朝臣的博弈，却威胁不了他了。
皇帝凝眉困惑道：“那会是谁？朕受伤的事情瞒得严严实实。”
不只是相信谢知行的能耐，他昏迷之前和醒来后，对此事的掩盖，也是极其上心的。
谢知行道：“到底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是不是严严实实，也是难说的，宫里耳目太多了。”
皇帝闷着不吭声，一阵后，才突然懊恼道：“不管怎么样，朕是不可能处置她的，那些多管闲事的，等朕好了，再跟他们掰扯，受伤的是朕，朕还没吱声呢，轮到他们越俎代庖？”
谢知行淡淡提醒：“陛下，你是一国之君，你的康健和安危，不是你自己一个人的。”
皇帝一时沉默。
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乐意那些人对她恨不得趁此机会除之后快的态度行径。
谢知行想了想，低声道：“有了这项弑君的罪过，加上之后必得要处置万家和钟家，也要牵连她，陛下，贵妃怕是不能继续留在你身边了，你……好好思量吧。”
皇帝闻言，忙抬头急声道：“若是不处置万家和钟家，是不是就还有余地？弑君之罪朕应该可以强行保下她的。”
谢知行闻言，拧紧眉头，定定看着皇帝，一瞬不动。
那眼神，像是在审视什么，或是，在无声的质疑和拷问。
片刻，他缓缓问：“陛下，你……确定么？”
皇帝沉默了。
谢知行缓缓闭着眼，吐了口浊气，低声道：“陛下，您是帝王，江山安稳，万民福祉在你一念之间，不管你想做什么，都不要忘了这些。”
说完，他起身出去了。
徒留一声叹气，是掩不住的失望。
皇帝静坐了许久。
忙了一日，谢知行回到谢家，已经是傍晚了。
姜婠小跑出关雎阁接他，见着人后，立刻又傲娇的哼了两声。
“还以为你今晚又不回来了呢，我都打算去找母亲蹭晚膳了，孩子都先一步送过去了，我正要过去呢，你倒是这会儿回来了。”
谢知行走过去，细细看着她，见她气色挺精神的，才噙着淡笑道：“那正好了，一起去母亲那里用膳。”
姜婠道：“行啊，不过你这憔悴样儿，胡茬都快冒出来了，这样去母亲那里，她又得担心了，先去收拾一下吧。”
他昨晚忙着审查内务局的人，确实没怎么休息，今日也一直在忙。
谢知行道：“那我先沐浴？”
姜婠点头，侧头吩咐瑟心：“去老太君那里说一声，等相爷沐浴换衣，我们再过去，让她带着孩子们先吃。”
瑟心应声去了。
谢知行道：“其实你可以先过去，我沐浴完了再过去就是。”
姜婠眨了眨眼，煞有其事道：“啊？那怎么办？我都让瑟心去传话了，而且，我可是想帮你洗的，难道你不想要我帮你洗啊？那要不我让人去追瑟心回来，反正也没走远。”
谢知行眉头一扬，眼都亮了。
他眸色幽幽的，瞧着她含笑道：“不用追了，我们晚些再过去，反正时辰还早。”
姜婠‘啧’了一声，斜眼觑他。
“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