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墓园待了半个多小时，回程的路上，梁颂薇接到了傅暨臣的电话，碍于她姑姑姑父都在，她没敢叫他，只“喂”了一声，并迅速将通话音量调小，而后放到她靠着车窗的这边耳朵接听。
“你在哪？”男人的声音冷冽，生硬。
“在誉宁。”
“你姑姑家？”
“对。”
“现在，去凯仕达等我。”
“我去不了。”
可是她话音刚落，对面就已经挂了电话。
坐在副驾驶的梁维年扭过身问她，“谁的电话啊薇薇？”
“菲菲，她觉得我心情不好，非要拉我出去吃个饭。”
就是她上回借口住人家家里的那个初中同学。
“哦，那去吧，人家也是好意，你也应该散散心换换心情了。到哪儿吃？你姑父直接送你过去。”
梁颂薇说了一家距离凯仕达不远的全国连锁火锅店的名字。
万钧送她到那里下车。
进入四月了，雨水充足，深春的气候非常湿润。
梁颂薇纤薄的身影在凯仕达门口的小型喷泉前缓慢地徘徊。
孙契停车，傅暨臣长腿一跨，出了车门。
梁颂薇正朝反方向走，没看到他。
她穿着黑色的连衣裙，黑色的裤袜以及平底乐福鞋，外面罩了件黑色风衣。
天气说不上好与不好。
跟他见到她的心情一样。
梁颂薇转身的时候猛地看见他近在咫尺，瞳孔微微张大，是惊吓。
他跟她一样穿了一身黑色。
“暨臣哥。”梁颂薇眉眼间是掩不住的悲伤，她语调沉寂。
傅暨臣一腔郁气憋闷在胸腔，转身进入凯仕达的旋转门，“跟上。”
这次傅暨臣预定了总统套房，在顶层。
电梯上行，两个人一前一后站着，仿佛不相识。
进入房间，傅暨臣大喇喇地叉开腿往沙发正中一坐，单手扯掉领带往茶几上一丢，松了几颗衬衫纽扣，“梁颂薇。”
梁颂薇站在茶几边上，抬眼看他，那双眼里有许多许多情绪，却唯独没有一丝见到他的欣喜。
两人这么一站一坐，沉闷地对峙了良久。
最终还是傅暨臣先开了口，“坐。”
梁颂薇便在最外侧的单人沙发上坐了，她瞥了一眼他阴沉的脸色，徐徐说道：“暨臣哥，我不是有意瞒你，当时事出仓促，我急急忙忙赶回来，谁知我爸爸已经去世了，我……”她说着说着抽了一张桌上的纸巾，擦擦眼角，“我真的不是有意瞒你……”
“对，不是有意瞒我，但也没想着通知我。”
梁颂薇无声地叹气，怎么解释好像都不对，她索性不说了。
傅暨臣侧眸打量她，圆润光皙的额头，柳眉杏眼，秀挺的鼻下是粉嫩的唇。此时眸子里泪光涟涟，将落未落，尤其地惹人怜惜。
傅暨臣眼神移向别处，拿出烟盒，点了一支烟，猛烈地吸了几口，弥漫的烟雾令他的神情变得深不可测。
梁颂薇抿抿唇，主动地坐了过去，晃了晃他的手臂，“对不起暨臣哥，是我疏忽了。”
傅暨臣透过烟雾瞥她，“梁颂薇，我是你的什么人？”
这个问题把梁颂薇问住了，她呆愣愣看着他。
“我是你的第一个男人吗？”
“……是。”
他换左手夹烟，目光幽冷，语气也冷，“我在你心里，就没有一点特殊意义吗？”
梁颂薇抬眸。
她家里出事，她没有第一个想到他。
受了委屈，遭遇了悲伤，也不会向他哭诉。
他可有可无。
除了他的钱，他一无是处。
梁颂薇觉得气氛有点僵，于是没事找事干，“我给你倒点水喝吧暨臣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