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十五岁就考中了进士,前程大好,却在二十岁的时候,因为直言忤逆了权贵而遭到贬斥。
于是他举家迁居深山之中,于竹林溪畔结庐耕读。
白日里,荷锄务农,夜里,燃明注经。
他自号“观山”,取的是“观山悟道,以察天地之仁”之意。
待到三十岁,他开始游历四方讲学,提倡“实学致用”,斥“八股锢智”,主张“学问当如活水,要学以致用,溉田泽民”。
所以他门下弟子多布衣寒士,和那群儒学教派的人不怎么对付,人称“明溪学派”。
四十岁的时候,他又重新被先帝启用,这才举家来了京城。
可没两年先帝便过世了,他便又在朝中没了位置,只得一个闲职,在家修书收徒。
“娘娘实在是慧眼如炬,”顾亭雪眼神温柔地看着香君,心里对香君又多了一层佩服,“这满京城的大儒,不知道多少虚伪之人,只有观山先生表里如一,无论是他,还是他的家人学生,都没一点腌臜把柄,娘娘可实在是会挑人啊。”
其实香君之前就让皇帝替他问过,但人家观山先生不愿意牵扯到未来的立储之争里,所以就用他打算在家里修书为由,拒绝了皇帝。
香君也不想逼迫这样一位大儒,便只好放弃了。
可今日顾亭雪这么信誓旦旦,她才又生出了寻观山先生给元朗当老师的想法。
她可不愿意失望第二次。
香君没好气地说:“本宫可不管那么多,你都答应我了,就要给我把此事办好。我就要这个先生,你若是找不来观山先生,你就自己去教元朗吧!”
想到要自己去教元朗,顾亭雪立刻觉得把观山先生请来也没那么难。
“娘娘放心,此事,我一定替您办好。”
“你可不准欺负人……”香君想了想顾亭雪平时做事的风格,还是有些担心,“不可把你们监察处陷害人的那一套,用在观山先生身上。”
“娘娘放心,毕竟是元朗的老师,我自不会伤害他,您就放宽心吧。”
把元朗的事情说定,两人的心情都轻松了不少。
香君又拿起了书,顾亭雪又端起了茶,只是两人都有些心不在焉。
也不知道是谁先看的对方,两人的目光一触,香君便放下了书,顾亭雪也放下了茶水。
“这个时辰,皇上应该是不会再来了吧?”香君问。
“应该是不会再来了,虽说,皇上对待皇后娘娘不如从前,但他多少也是要给皇后娘娘一些面子的。”
香君打量着顾亭雪,眼神在他的窄腰上停留了片刻。
想到如今难得能摆脱皇帝的纠缠,稍稍得闲一日,便更觉得春宵一刻值千金,不能辜负了。
“那咱们也安寝吧。”
……
半抱半推地上了床,香君却忽然在顾亭雪手里塞了一把折扇。
顾亭雪看了一眼手里多的扇子,一时没明白香君的意思。
这玩意儿用起来不方便,也不干净啊。
“白日里,亭雪耍这扇子,很是好看呢。”香君眨了眨眼道:“长夜漫漫,闲来无事,不如再耍给我看看。”
顾亭雪觉得平白无故地耍扇子实在是有些尴尬做作。
但看着娘娘那亮晶晶的期待的眼神,他也不忍心让娘娘失望。
于是,顾亭雪只能忍着尴尬,微微侧过脸,将那扇子“啪”的一声展开,在手中摇了摇。
“还有呢?”香君有些不满意,“这就完了?”
顾亭雪无奈,只能继续忍着尴尬,像白日里那般染将折扇开合,扇骨突刺,比在了香君的脖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