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想,真实情况其实是:就算你想到了可以约的人,对方也不一定会搭理你吧?要不是有事要问你,我也会装作没看到那条消息。
“熙哥最近确实水逆。既然熙哥还把我当好兄弟,今晚就放空脑子,别去管那些糟心的事情,喝酒,尽情喝酒,我来买单。”
几杯下肚,申洛发现南熙子已经有了醉意。
他的酒量不会这么浅,恐怕最近喝的不少,来之前就已经干过一瓶,加上心里堆了太多事,醉起来很快。
中途申洛提议要不要叫几个人来陪酒,被南熙子拒绝了,说他现在没心情玩那些。
申洛一脸狐疑,不明白之前玩很开的他怎么突然变成素食主义了。
不过这样也好,没有闲杂人,更方便他套话。
韩姝在女佣期间和南熙子发生的事无需多说,申洛也不感兴趣,他更好奇韩姝和其他人的关系。
或者说,她在南家之外的关系网。
“和家的新闻你看了吧?”申洛选了个特别好的开场白,“什么感想。”
“我能有什么感想?”南熙子瘫在座位上,眼神木然地望着虚空,“你该去问我爸妈的想法,比我的精彩多,也搞笑多了。”
毫不夸张,南袁舟和栾清黎的肠子都快悔青,如果拿头撞墙能挽回和韩姝,哦不,人家现在叫和司姝了,的关系,他们会毫不犹豫碰个头破血流。
特别是南熙子宿醉醒来,看到新闻,凉飕飕地说:“我说了要把人留下来,你们偏不肯听,要拿她送人,送出去后她没给南家带来正向回馈,继续不听劝,执意和她撕的鱼死网破,把护着她的申,云,和三家全部得罪,现在什么都没了。你们高兴了,满意了吧?”更是造成双杀。
栾清黎气得冲过去给他了两巴掌,把他被保安打破刚愈合的嘴角再次扇破,眼角还被指甲划伤一条口子。
“谁给你的资格说风凉话?你不是南家一员吗?怎么还学贱蹄子事不关己看上戏了?南家完蛋了你也会彻底完蛋!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煞笔玩意儿!”
栾清黎确实悔得翻江倒海,可不能这么赤裸裸说出来,这和往通红的炭火上浇汽油,往她心窝上捅刀子有什么区别?
而且,南熙子的话并不成立。
如果不让韩姝结识申家,她就不会有机会认识云暲,见不到云暲,自然不会让对方发掘出她隐藏的身世,至于后面的认祖归宗,成为和家千金,继承巨额遗产等等,更是免谈。
所以这件事南家没有做错。
错只错在他们不该急吼吼的和她断绝关系,把场面搞到彻底无法挽回的地步。
哪怕等一个星期,就一个星期而已,也不会如此万劫不复。
现在,送给她的观山华庭的房子已经收回,收养程序也作废了,她不再是南家的养女,他们连坐地起价,和和司宴争抚养权的资格和筹码都没有。
是他们亲手创造了所有机会,又亲手把这些机会一个一个毁掉,断了所有退路。
这才是他们最懊悔的一点。
栾清黎气得呕血,一夜之间老了五岁不止,黑眼圈鱼尾纹抬头纹法令纹全部冒出来,早上一梳头,看到白头发……
她摔了一桌子的护肤品。
处于这种家族风雨飘摇,家产岌岌可危的危机之下,她想要的是全家人紧紧拧成一股绳,共克时艰,熬过难关,寻找机会东山再起。
而不是事不关己地说风凉话!
栾清黎正愁满腔恼恨无处发泄,烂醉的好大儿好死不死恰好撞她手里,顿时被当做泄愤对象,只扇了两巴掌怎么够,得彻底把人打醒才对!
这么一想,抬手又要打。
她之前在家里打人,两父子一向任她打骂发泄,不会还手,反正打不成怎样,她发泄完了事情就翻篇了。
这一次,在她准备再下手的时候,南袁舟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阻止了她的动作,一提一拎一甩,暴力地把人扔在一旁的沙发上。
南袁舟低声呵斥,“有这个时间力气打人,不如好好想想,到底还有没有挽回的机会。”
栾清黎的肩膀磕在沙发的实木扶手上,痛得大叫一声,头发乱了,指甲劈了,眼眶通红,不过不是委屈或示弱,而是痛和气的。
她不屑于用歇斯底里痛哭流涕这种无能懦弱手段来解决事情。
这是第一次,南袁舟对她动粗,哪怕她亲手灭杀他的情人和私生子,他都没这样对她过。
“想办法,找机会?”她笑容狰狞,“你是让我去找那个贱蹄子,跪在她面前,说我错了,乞求她的原谅,让她大人不计小人过吗?你儿子不是已经去找过了吗?是什么下场难道你没看到吗?怎么,儿子被打了觉得不够,还要把老婆送过去让人再打一顿出气,是吗?!”
南袁舟被她说得脑仁生疼,语气更重了,“够了!你给我正常一点!跟个泼妇一样,烦不烦?还要不要点脸面?”
“好啊!老公嫌我不正常,给他丢脸了。儿子嫌我毁了南家最大的财源,毁了他的好姻缘。好得很!”
她忍着肩膀的疼痛从沙发里爬起来,理了理头发和衣服,整理回整齐的样子。
“既然这样,这个家我也不必待了。和两个废物待在一起,真是有够闹心!你爷俩自生自灭吧!”
然后拎着包包头也不回地回栾家去了。
南袁舟没想到她说走就走,气得愣了半天,说不出话来。事后主动服软打电话想把人劝回来,结果对方根本不接,一怒之下把手机摔成两瓣。
乌烟瘴气,一塌糊涂。
南熙子觉得在那个家里一刻都待不下去,发了一圈消息,只有申洛回复他。明明知道申家差不多已经和南家为敌,只差明面上的彻底翻脸,却不知因为什么隐秘的心情,还是出来了。
在申洛故作不经意问起他有没有看到和家新闻那一刻,他心里的猜想得到了证实。
对方果然是冲着韩姝来的。
韩姝的身份今非昔比,有了和氏财团撑腰,嫁入申家是迟早的事。申家的小辈们不免蠢蠢欲动,想通过各种渠道探听有关于她最全最细的信息,用来当前套近乎也好,以后做其他事也好,都是绝对有用的。
申相仪在申家的地位超然,虽然申洛没说过他和家里其他人的关系如何,但南熙子觉得他肯定没那个胆量和机会直接找申相仪问,所以舍远求近,找到了“最了解”韩姝的南熙子。
虎落平阳被犬欺,看到他落没了,不说搭把手救他,反而来榨干他仅剩的价值,简单粗暴,毫不留情。
苦难中的朋友才是真正的朋友。南熙子一生顺风顺水,直到这次遭遇苦难才发现,他一个朋友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