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文钱一碗,里头有鸡蛋丝的。”
小贩用的碗是很浅的陶碗,看着视觉效果足,实际上量不大,云歌掏出十二枚铜钱要了两碗,自己吃一碗,让白鹤明和霄英分一碗。
白鹤明对口腹之欲不怎么看重,云歌吃得高兴他就挺开心的,尝了两口把碗递给眼巴巴的霄英。
白嫩的豆腐脑上浇了一勺热卤,撒上葱花香菜,点缀一点鸡蛋面饼切成的丝和黑木耳,再浇一勺辣椒油,香得云歌大口开吃,连全是碎豆腐脑渣的汤底都喝完了。
转头一看,霄英也吃完了几乎一整碗。
“豆腐脑好不好吃呀,霄英?”
霄英捧着碗不好意思地说,“太好吃了,我忘了给爷爷留了……”
“没事,你爷爷不爱吃这个,对吧?”
白鹤明顺着云歌的话说,“对。”
霄英心里这才好受了点,下次一定要给爷爷留他喜欢吃的东西,千万不能再这样了。不过爷爷连这么好吃的豆腐脑都不喜欢,到底喜欢什么呢?
把碗和勺子还给小贩,还有时间,云歌继续逛街。
云歌牵着霄英的左手,白鹤明就去牵霄英的右手,三个人走在一块,像带着孩子玩的一对夫妻。
白鹤明笑了下,可不就是养了一堆孩子的真夫妻吗?他和云歌这是跳过新婚直接老夫老妻了。这么想着,看家里的电灯泡们都顺眼了些。
正享受着逛正宗古风街道的感觉,三人斜前方突然传来一道不和谐的声音。
“这不是‘老无用’白童生吗?终于不做考秀才的美梦,认命含饴弄孙了?”
这人谁啊?云歌定睛看过去,瞧见一个二十多岁书生打扮的男子,眼睛本来就小,眼皮还耷拉着,一副猥琐样。
白鹤明对云歌说,“任廪生的狗腿子,叫李元。”
云歌了然,这就是当初把原来的白鹤明气晕的那群人吧。
李元一口气憋在嗓子眼,“你说谁是狗腿子?一个读书人言语竟如此粗俗!”
李元家境不错,但读书不行,从小跟着任廪生混,是任廪生干脏事儿的专用跑腿,说他是狗腿子真没冤枉他。
李元知道任家和白家不对付,看见白鹤明就想给他找些不痛快。
可惜现在的白鹤明已经不是那个被他们欺负讽刺到晕倒的老迂腐了,论起“不要脸”、论起官场厚黑学,十个李元加起来也抵不上一个他。
“谁拦道跑出来替自己主子虚张声势乱吠,谁就是狗腿子。”
“你、你——”李元卡住了,白鹤明的嘴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市集人多,两边在这儿呛上,很快就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
白鹤明淡淡瞥了他一眼,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和李元比都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围观的人看脸投票,心唰的一下就偏到白鹤明那边去了。
云歌拉着孙子上前补刀,“李元啊,我是第一次见你,和你没什么仇吧?”
李元看着笑眯眯的陌生妇人下意识说,“没、没有。”
“那我好端端的带着孙子逛街呢,你跑出来嘲笑什么?你没有对你好的父母,没有爷爷奶奶吗?难道在你心里他们都是‘老无用’?”
“你好歹是个读书人,这样怎么对得起父母,对得起长辈,不怕他们寒心吗?”
云歌语气很柔,但句句像软刀子戳在李元身上,李元是个没怎么见识过市井斗嘴,更拉不下脸的读书人,一时反应不过来云歌的逻辑,被堵的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