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将茶壶转了一个面,让四只杯子和茶壶的图案保持一致后,她忽然看到,一直站在门口不肯动的瑞王不再抗拒进屋了!
她看到她的儿子重新迈进门槛,乖乖走到桌边坐下了。
姜太后傻眼了。
还真是这样?
以前阿佑也会盯着茶具和屋里其他摆设,她总是以为,阿佑不耐烦地盯着那些东西看是看腻了厌烦了,于是便让人将那些东西重新换掉。
可新换来的东西,阿佑总是会暴躁的将其扔到地上摔碎,她只以为阿佑是不喜欢新换来的东西,又让人继续更换。
接连换了四五套以后,阿佑不砸了,沉默坐在旁边望着,于是她以为她做的是对的,她终于换了一套阿佑喜欢的东西。
如今看来,她以前可能一直做错了。
阿佑是发现接连砸了四五套茶具也没人能理会他的意思,放弃抵抗了,认命了。
姜太后看向沈元薇。
她眼里满是欢喜。
这个萧夫人真的很厉害,不光能帮她绝嗣的大儿子,还这么懂她沉默自闭的小儿子!
姜太后冲沈元薇笑了笑,转身去拿药酒和金疮药来替瑞王包扎。
她用药酒为瑞王清洗了伤口,又撒了一层金疮药,然后用透气的棉布将伤口一圈一圈缠起来,将布头绕到瑞王脑袋后面打了一个结。
姜太后以为大功告成了,可瑞王抬手摸了摸额头,却突然烦躁地伸手撕扯起来,一副要将棉布扯下去的架势。
姜太后连忙握紧瑞王的手指,安抚道,“阿佑乖,母后知道你不喜欢缠这些东西,可你受伤了呀,不缠着伤口会一直流血的,会发脓溃烂的——”
瑞王不听。
他低着头兀自扯着棉布,越来越烦躁。
姜太后快要摁不住瑞王的时候,沈元薇又听到了瑞王焦躁的心声——
“兔子!兔子!一个耳朵的小兔子!”
“……”
沈元薇困惑地盯着瑞王。
什么兔子?
兔子明明有两个耳朵,怎么会是一个耳朵?
沈元薇盯着瑞王的脑袋仔细看了看,目光落在他脑袋后面打的那个结上,沈元薇灵光一闪。
他是不是说要把这个结打在额头这边,打的结翘起来就像是只有一个耳朵的小兔子?
沈元薇连忙对姜太后说,“娘娘,您把瑞王脑袋后面那个结,打在瑞王额头前面试试。”
姜太后已经不再质疑沈元薇的话了,她赶忙将儿子脑袋后面的结解开,重新绕到儿子额头前面打了一个结。
焦躁不安的瑞王摸了摸额头上翘起来的那个蝴蝶结,轻轻晃了晃脑袋,很满意地望了望姜太后。
姜太后忽然泪湿了眼眶。
“阿佑,你是不是还记得你小时候的事?”
“你被你父皇砸伤了脑袋,母后给你包扎伤口,在你脑袋上打了个结,你想将它扯掉,是你哥哥过来抱着你,哄你说,咱们阿佑多好看啊,多像个只有一只耳朵的小兔子啊,乖乖的,好看得要命……”
“你是不是记得自己是个小兔子,是哥哥的小兔子,嗯?”
瑞王没有反应,他兀自摸着脑袋上的结,兀自开心着。
开心了片刻,瑞王忽然迟钝地转头望向沈元薇。
不敢跟人眼神接触的他,只匆匆看了一眼就快速低头,可沈元薇却再次听到了他的心声——
“好奇怪,那个女的为什么懂我?”
沈元薇嘴角微翘。
她正得意,忽然又听到瑞王的心声——
“母后说母子连心,会不会,那个女的才是我娘?”
“……”
沈元薇翘起来的嘴角又慢慢拉平了。
她还没那么老吧?
年方十八,貌美如花,她还不是给人当娘的年纪。
……
沈元薇已经安抚好瑞王了,寿康宫的小太监才骑马来到鬼医传人宋岁欢家中。
宋岁欢正在为母亲针灸双腿,得知瑞王又撞墙了,赶紧去里间拿医药箱。
宋母立刻转头看向旁边的小几。
小茶几上,放着一粒黑漆漆的药丸子。
那是宋岁欢给皇帝研制的药。
宋母眼中闪过恨意,飞快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拇指大的小瓶子。
瓶子里装的是她用砒霜调制的水。
她将砒霜水倒了两滴在药丸子上,看着砒霜水渗透进药丸子里,她呢喃自语。
“狗皇帝,你的报应马上就要来了……”
听到里间传来脚步声,宋母飞快将小瓶子重新藏进袖子里。
看着宋岁欢走出来,宋母若无其事地问,“你说,你研制的这丸药也许能治皇帝的不育之症,那皇帝岂不是要高兴疯了?想儿子想疯了的他,会迫不及待将药丸子吞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