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鸣镝
“小古,挑利索的家伙。”
文副参谋长操着一口浓重的湖南口音,在古之月身后喊道,
“明儿个要盯紧振华洋行的车队,
说不准就得跟那些个小鬼子的特务们硬碰硬咯!”
军统长沙站的武器库深藏在地下室里,
一股浓烈的霉味和枪油味交织在一起,
直往人鼻子里钻,呛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古之月强忍着这股难闻的气味,
掀开了盖在武器上的那块脏兮兮的帆布。
帆布下,各种来自不同国家的最先进武器琳琅满目地展现在眼前。
古之月的目光缓缓扫过这些冷冰冰的杀人利器,
最终停留在了一排锃亮的驳壳枪上。
那一排驳壳枪整齐地排列着,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令人心悸的冷光。
古之月伸出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其中一支驳壳枪的枪身。
枪身上,“m1932”几个字清晰可见,仿佛在诉说着它的来历和故事。
古之月的手指顺着那几个字慢慢摩挲,
突然间,他的耳边仿佛响起了一年多前淞沪战场上的枪炮声。
那是一场惨烈的战斗,苏州河的泥浆糊住了他的视线,
让他几乎看不清周围的情况。
卢排长半个身子都泡在血泊中,
他的腹部被敌人的炮弹炸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肠子像一条泡发的麻绳一样,缠在了河边的芦苇根上。
“小古!接住!”
卢排长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手中的二十响驳壳枪朝古之月扔了过来。
古之月连忙伸手去接,
那支驳壳枪的枪管还冒着热气,
仿佛刚刚才从火线上撤下来。
就在这时,对岸的鬼子们又发射了一枚掷弹筒,
炮弹在苏州河中爆炸,掀起了一股腥臭的水浪,溅了古之月一身。
\"多杀……多杀……\"
排长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着,那独特的苏北口音被鲜血和碎肉所掩盖,让人听不真切。
随着一声巨响,一发山炮弹如恶魔般袭来,
瞬间将排长炸成了漫天的血雨,
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染成了猩红的颜色。
古之月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恐地看着这一幕。
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手中紧握着的枪也差点掉落。
就在这时,他像突然回过神来一样,
迅速抱着枪滚进了旁边的弹坑。
弹坑内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硝烟味和血腥气,
古之月的掌心黏糊糊的,他不知道那到底是烂泥还是碎肉。
月光透过硝烟,洒在他身上,
呈现出一种铁灰色的色调,显得格外冷酷。
古之月的目光落在手中的二十响上,
准星上的\"沪\"字刻痕在月光的映照下,
犹如一道淌血的伤疤,刺痛着他的眼睛。
他的苏北口音有些发颤:
\"长官,我要这支二十响。\"
他紧紧地握住枪柄,仿佛能感受到卢排长的体温还残留在上面。
古之月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卢排长倒在战壕里的场景,肠子流了一地,
可他的手却还死死地抓着枪,往古之月的手里塞:
\"小古,替咱多杀几个鬼子……\"
与此同时,在弹药库的另一头,
徐天亮正哗啦哗啦地拉动着波波沙冲锋枪的枪栓,
他的金陵话带着一丝痞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