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韶台内。
裴琰正低头翻阅着兵书,伴随着一旁桌案上的博山炉中袅袅升腾而起的轻烟,淡淡的栀子香气萦绕在其周身。
一股困倦慢慢袭来。
不对!
几乎在困倦之意袭来的第一时间,裴琰便觉察到了不对劲。
他向来起居坐卧十分规律,白日里素来不会疲倦至此,况且这些时日在九韶台内并无多少繁重事务,这股困倦来得着实可疑!
裴琰放下书册,左手抬起,快速拨动了下右手大拇指上所带的扳指。
一枚如牛毛一般纤细的银针从那扳指中转出。
裴琰毫不犹豫,直接将那银针刺向自己后颈处的风池穴。
“没用的。”
在银针入体的那瞬间,一道声音传到了裴琰的耳中。
这声音……
他错愕抬头。
“怎会是你……”
可话刚出口,比刚刚的困倦强烈数倍的昏沉感袭来,裴琰甚至来不及取下风池穴中的银针,整个人便已经瘫软在了椅子上。
他努力想要撑起双目,但却越来越沉。
伴随着轻缓的脚步声,一道身影走到了他近前,帮其取下了后颈处的银针。
“怎么不能是我呢?”
裴琰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意识已经再也支撑不住。
眼前一黑,他陷入了昏迷中。
只是在闭眼前的最后一刻,他还在疑惑。
自己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错?为什么会中招呢?
而另一边的马球场上,崔令仪听完张氏口中说出的那个名字,眼中划过一抹不可思议。
“娘,你是怎么找到她的?”
崔令仪如何也没想到,林婉致居然会以这种方式被提及。
左清晏那位红颜知己的妹妹,也是后面将他拉下马的关键所在。
只是,按理说她是一年多后才出现在神都的。
她当时虽然死里逃生,但也是受了重伤,加之要躲避左家人的追查,东躲西藏了许久,而后更是养了大半年的伤才勉强能够行走,后来更是不顾自己的身体,一路奔波到神都。
她到神都之时,左清晏新娶的那位夫人都快生了。
信王虽然为其申冤昭雪,但这位林二小姐最终也没活过半年便病逝了。
她如今不该在这里啊?
“不是我找的她,而是她自己撞上门来了。我那日出门去,结果她跌倒在了马车前。原本想让人将其轰走,她却说自己是御史大夫林升的女儿,她是来神都求崔家帮忙的。”
“为何要找我们?我从未听过我们府中和林家有何交情?”
这发展完全超乎了崔令仪的预料。
上一世难道这林婉致也曾来过成阳伯府?
为何她全然不知。
不!
的确有可能来过。
那时候自己已经入宫,宫内宫外消息传递不方便,家中也不可能事事都告诉自己。
说不定,她之前去寻过成阳伯府的帮助。
或许是直接在门房便被拦下了。
亦或者爹爹权衡利弊选择了不帮。
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自己这个爹一向如此,对崔令窈那么多年的虚情假意,在上一世崔令窈成了温元夫人后,他不还是上赶着拉近关系。
林婉致这件事牵扯到左清晏,左清晏那可是户部尚书的女婿,他才不会为了一个被流放的林御史去沾染这桩官司。
这事儿,可不会为他带来任何好处。
“当时你还小并不知晓。林升,和崔大……和崔玿关系甚笃,当时两人还曾戏言说想结下儿女亲家。只是你也知道,林升膝下唯有两女,崔珺得的也是个女儿,这亲事自然是结不成。你那父亲当时也想同林升这等清贵之臣拉近关系,便主动说要将你兄长同林升的小女定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