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豆蔻的疑惑，老夫人轻叹一口气。
“这便是张氏的高明之处了。砒霜这东西是最常见的毒物之一，内宅大院一般是不会用这等毒药的，一诊脉便诊出来了。正因如此，才好最大限度撇清张氏在这其中的干系。”
“可二小姐到底也是卷进来了？夫人向来疼爱二小姐，难道也都是假的吗？还有，这砒霜一个控制不好就容易出人命，难道夫人想要取您的性命？”
豆蔻说到这儿心头也是一惊。
成阳伯府这些年其实还算安稳。
毕竟夫人手腕严厉，府中上下人人敬畏，伯爷后院简单，更没有什么不长眼的侍妾敢和她争宠。
老夫人顾念张家如今得奉国公看重，许多时候也愿意让着夫人。
所以她伺候老夫人这些年，的确是未曾见过这等直接要人命的手段。
“张氏并不想让我死。她虽然和伯爷如今心生嫌隙，但到底他们两个人还是绑定在一起的。哪怕从利益的角度，她也绝不会想让我死。毕竟我若出了什么事，崔府的男丁为官者都需丁忧。就算不顾念伯爷，难道她也不为自己的亲儿子想想吗？翾儿刚刚高中，正是好时候，若因此事耽误了岂不可惜。她所相看的那些贵女也都要遗憾错过了！
且她最疼爱崔令仪，这丫头如今也到了议婚的年纪。守丧一耽误，好夫婿都让别家挑走了。她之前不是看中让二丫头进陛下后宫或是信王侧妃的位子？若出了这事，到时也都成了泡影。
她要的，只是我病重无法掌权，让我必须放她出来，必须毫无保留将府上所有大权交还于他，要我彻底没有心力去辖制她。”
老夫人越想越觉得这一切十分合理。
崔令仪有什么恨自己恨到必须下毒的事？
自己待她虽然没有格外亲厚，可面上该给的、该做的，也是一样未缺。
可张氏却有这样的理由。
而张氏如今被禁足，也是最好摆脱嫌疑的时候。
挑在这时候动手，还真是难为她的用心了。
“所以，您的意思是，砒霜这东西也是精心挑选的？”
豆蔻听着老夫人这一番分析，也觉得颇有道理。
二小姐和老夫人又没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要突然下毒呢？
除非，是有人挑唆她！
“自然。这东西对于我们这等人家，算是最好得到的毒药了。且这神都内这么多药铺子，真查起来也需要些时日和功夫。你觉得，伯爷会去细查吗？”
小心翼翼观察了下老夫人的神色，豆蔻缓缓摇了摇头。
“我这个好儿子，最是在乎名声，所以得知我中毒后，第一件事便是让太医不要对外乱说。他便是知晓是砒霜，也根本不可能大费周章去细查。左右我并未真的出事，于他而言，只要加强府中戒严，让幕后真凶日后不要有这般胆子便是了。
找出真凶为我报仇雪恨这种事，他不会做的。”
这种事，也唯有……
才会做。
想到这儿，老夫人的神色黯淡了几分。
她垂下眸子，掩住了眼神中的全部情绪。
“张氏对伯爷的性情倒是极为了解。这件事只要当时不大张旗鼓查，过后便很难再有证据。而等到张氏出来扫清尾巴，二丫头更是不会有任何事。只是，她错估了自己那好女儿的头脑。”
老夫人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地评价着自己的孙女儿。
“二丫头，着实不是个聪明的！所以这事儿，她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