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血药粉洒上那一刻的疼痛,差点让崔令窈昏厥过去。
她强咬着牙忍了过去,简单平息了下有些急促的呼吸,便立刻和太后言语博弈起来。
双方其实心里都明白。
仁寿宫不可能有刺客。
这伤,多半是自己弄的。
可这种话,崔令窈不会说,太后更不能说。
她们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而后互相试探。
“哀家怎会知晓刺客的行踪?幸好皇帝你未曾伤及要害,否则哀家今日定是要将让这殿内所有伺候的人都杖毙!”
见崔令窈上来便夹枪带棒,太后知晓今日的计划注定失败了,且牵扯到圣上受伤,还是在她的仁寿宫内,她无论如何都逃脱不了干系。
若传出去,难免会让朝臣们更多揣测,质疑自己这位摄政太后为了和皇帝争权动了旁的心思。
所以,她愿意主动退一步,承认了刺客这件事。
这也是她递出的信号,希望皇帝也能见好就收,她可以适当让渡一些朝堂上的利益。
比如谢翟安调任之事,虽不能让他回边关,但近日针对谢翟安的一些明里暗里的攻讦可以暂缓些时日。
她以为自己已经退得足够多了,皇帝该见好就收。
却不想对面的崔令窈可不这么认为。
朝堂上的事,除非将这件事彻底闹大,以此获得朝臣们的支持和民间的倒向,否则太后绝对不会松口最核心的利益。
可这件事闹大,一则刺杀一事本就是胡诌出来的,闹大后难免会出现纰漏。
二则上官华蕤也卷入了此事。
若被人知晓,就算今日殿内什么都没发生,莫名卷入此事也于她的名声有碍。
上官华蕤背后还有奉国公,从今日太后设局的举动来看,她和奉国公之间,近些时日应当是出现了一些分歧。
所以越是此时,越不能把奉国公推到太后那边。
运用得当,奉国公甚至可能在不影响自身利益的情况下帮自己一把。
“母后这话倒是让儿子伤心了。”
即便腹部还顶着一柄匕首,此刻因着失血面色也苍白得很,可崔令窈的脑子还是转得飞快。
“难道只有儿子今日死在这儿,母后才舍得料理了仁寿宫内伺候的人?儿一国之君,在母后心中竟是如此吗?还是说,母后对儿子所谓的疼爱和看重,不过都是在嘴上?若今日是信王弟,母后又会如何?”
崔令窈的话,让太后眉毛一跳接着一跳。
皇帝如今越来越能耐了。
先是言语间卖惨,暗指自己这个母后对其并无真心,而后又将琰儿拖下水,若自己处置不好,这件事传出去,极有可能为外人所揣测,是否是因为自己偏疼幼子,所以故意弄出了这出刺王杀驾的戏码。
太后此刻简直是有苦说不出。
她哪里能想到皇帝今日疯了一般,说捅自己就捅,半点儿也不带犹豫的。
从那药发作的时间推断,他几乎是在发现中了药的瞬间便当机立断捅了自己。
别说喜禄干的,太后笃定那个狗奴才没这个胆子。
华蕤又昏了过去。
能动手的只有皇帝自己!
若说自己下药玉成好事的做法是简单粗暴却有效。
那皇帝这一出简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只要他一伤,自己便彻底立于败地。
可谁能想到他会对自己动手?
那一刀可不是开玩笑的!
出了那么多血!
疯了!真是疯了!
“皇帝以为该如何处置?”
太后在张嬷嬷担忧的眼神中,捂着胸口无奈问道。
“杀!”
崔令窈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