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身子不舒坦吗?怎么还过来了?”
老夫人心下也有些疑惑。
她能明显感觉到,自从十方观别院回来后,令窈和她疏远了不少。
她知道,令窈在怪自己,怪自己袒护张氏,怪自己不为她做主。
可她心中也是为难。
她不止是玿儿一人的母亲,也是珺儿的母亲,是张氏的婆母,是令仪的祖母!
崔家三房人,她要平衡顾忌的人实在太多,根本没有办法面面俱到。
况且,如今崔家都要指望珺儿的仕途,张氏的兄长得力,于珺儿仕途大有助益,她自然也要对张氏多几分宽纵。
张氏狠辣,她也惩戒了,令窈她还想怎样呢?
让自己杀了张氏吗?
一家子不过了吗?
祖孙二人的关系如今面上看着还算亲近,但老夫人知晓,她们二人独处的时候早已经到了相对无言的程度。
今日,她居然会主动来看自己?
老夫人着实意外。
“快请进来。”
看着老夫人这副亲热的姿态,崔令仪的脸色也沉下了些许。
果真是有对比才能看出差距。
刚刚面对自己这个特意为她炖了药膳的孙女儿,她面色只是平淡,如今却是来了劲头了。
崔令窈这个小贱人,来得可真是时候,一会儿希望她识相点儿,莫要坏了自己的事!
裴玠一进来,看到屋内祖孙二人这番场景,心下简直要抚掌大笑。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这成阳伯老夫人整天想着平衡这个平衡那个,结果到最后哪个都没平衡到,哪个都一肚子怨气。
要他说,没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成阳伯府多高的门槛?多大的门楣?才旺了几代?还在这里平衡上了。
一碗水都端不平,到最后只会让整个家族从根儿上彻底烂掉。
“祖母安。”
裴玠被离澜紧急培训过女子的礼仪,他若愿意,自然是能够行出完美无缺的礼。
但裴玠只是匆匆屈了个膝就站起来了。
今日若不是为了看戏,他何苦顶着刚来癸水的身体来这儿受罪?
何况他特意拔高了崔令窈的身份,按照封诰的品阶来说,崔令窈是不必给这伯爵府任何人行礼的。
他今日屈屈膝盖,已经是看在孝道的面子上了。
老夫人脸上的笑意半点儿没有变化,还是看着那般温和真切。
“快坐快坐,你今日身子不适,难为你还来给我这个老婆子请安了。”
裴玠坐下后,便笑眯眯看向了崔令仪。
那日被罚着行礼的记忆顿时喷涌而来,崔令仪下意识站起身子,规规矩矩跪下朝着裴玠行了个礼。
“臣女拜见温元县主,县主福绥金安。”
嚯!
裴玠悄悄挑了挑眉。
看来这离澜还漏了这一段没讲给自己。
崔令仪这模样,明显是之前被折腾过的。
崔令窈这小姑娘也是个蔫儿坏的!
他欣赏!
“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