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她不顾灵芝的阻拦和老夫人的呵斥，竟是一把直接将桌上所有东西都拂落在了地上。
那些昔日里她最是喜爱的宝珠华簪散落了一地，各色的珠玉碎裂开来，屋内一片狼藉。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我的脸怎么会变成这样？！”
崔令仪这一生，最看重的便是自己的脸。
她善于打扮，七分容貌也能妆点出十分的惊艳，上一世也好，这一世也罢，她都为此而傲。
正因为对容貌的看重，所以她对崔令窈出手之时，便是直指容貌。
只是她没想到，还未看到崔令淼的狼狈模样，她自己竟是变成了这般样子！
“是崔令窈！一定是她！贱人，我杀了她！”
前脚崔令窈的脸刚出了问题，后脚自己身上便开始冒出不知来由的红斑，崔令仪瞬间便认定了这幕后真凶。
除了她！还会有谁？！
自己当初太轻率了。
知晓她出了红疹后便迫不及待前去探病，想来被她猜出了端倪。
加之她又一直深恨自己和母亲，所以自然能够毫不犹豫出手。
“够了！”
见崔令仪这副疯魔的模样，想到外头大夫还在等着，家丑不可外扬，老夫人也不愿再看她闹下去了。
“此事和令窈有何关系？她如今安静在葳蕤苑中养病，她院子中的人也都安分守己，和你的事能牵扯上什么关系？更何况，她出红疹一事，太医都未曾诊出个明白，与你又有何关系？你的病如今也未有个定断，你又为何如此激动，就认定了必定是令窈对你出的手？”
难道，是心虚吗？
老夫人清楚这些内宅阴司的手段。
不过这一桩事，她的确不觉得是令窈做的。
令仪的院子可是张氏再三敲打过的。
张氏如今被禁足院中，但她身边几个得力的婆子可都被指派到了令仪和翾哥儿的院中，为的就是在她无法管家之时护好这一双儿女。
令窈便是如今成了县主，可她在这府中并没有什么可用的人手，身边的也多是靖远侯指派给她的婢女，如何能悄无声息给令仪下了毒？
“祖母如此维护崔令窈，难道只有她才是您的孙女儿吗？她爹已经死了，我爹才是如今的成阳伯，是奉养您的人！祖母如此偏心，是觉得崔令窈封了县主，能给您带来……啊！”
崔令仪那番脱口而出的真心话说到一半，被老夫人一记巴掌直接打断了。
其实老夫人如今身子一般，身上也没多大的力气，那一巴掌打得并不重。
但崔令仪被张氏捧在手心如珠如玉地长大，何曾被人掌掴过？
且老夫人就算之前最疼爱的并不是她，却也从来未曾对其疾言厉色过，更遑论掌掴这种折辱之事了。
她捂着脸，不可思议地望向老夫人。
“您打我？您为了她打我？”
她的声音都在发颤，眼神里满是委屈。
伴随崔令仪情绪的激动，那脸上的红斑不知为何，颜色竟是更红了几分，几近血的颜色，也让她此时的表情更多了几分悚然之感。
老夫人看着都是心中一颤。
这到底是什么毒？
突然，她神色一凝，紧紧盯着崔令仪的双眸。
“这……”
崔令仪的双眸中，一块红斑正在悄无声息地蔓延着。
很快，便占据了大半个眼睛。
“县主，该喝药了。”
离澜端着汤药，小心呈在了崔令窈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