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竟倒是颠倒了过来。
且上一世这个时候,母亲还是主理内宅执掌中馈的成阳伯夫人,如今却是被禁足院中,面子里子丢了尽。
怎么自己重生回来后,事情却并未往好的方向发展呢?
崔令仪眼中划过一丝迷茫。
“灵芝,扶你家小姐回院子去,好生伺候着,以后你们这些伺候的人若再是犯糊涂,便尽数绞了舌头发卖了出去。”
“奴婢知道了,以后一定尽心尽力伺候小姐。”
灵芝只是伺候的下人,身家契子都在府里,如今也等于握在老夫人手中。
若真被发卖,便是自家小姐也说不上什么话。
所以她自然是吓得瑟瑟发抖,忙扶起不知为何陷入怔愣中的崔令仪,朝着老夫人和崔令窈的方向行了个礼,而后便匆匆离开了。
屋内又再度陷入了沉寂。
老夫人长叹一口气。
“我这个老婆子闭门歇了数年,这宅院里是越发不成样子了。令窈,你放心,今后祖母不会让你再受任何委屈了。令仪她是小孩子心性,自小便想要什么都压你一头。也是被她那母亲教的,凡事儿都喜欢掐尖儿。等到花朝宴后,祖母托人去请位教习女官来入府教导一二,也好掰掰她的性子。你们姐妹几个如今也都到了快婚嫁的时候,她这般性子,将来定会在夫家吃亏,也是得提前下些狠功夫。”
教习规矩,崔令窈心中突然有了些盘算。
而另一边,崔令仪被扶着出了葳蕤苑后,便一把甩开了灵芝的手。
“祖母如今的心真是偏到不知什么地方了!”
不过就是看着她得了个县主名位,怕是以为圣上看重崔令窈,甚至觉得崔令窈日后或许会有泼天的造化,所以才如此偏心抬举她罢了。
且不说崔令窈那张脸马上就要毁了。
她便是入了宫,甚至裴玠力排众议给了她这个孤女皇后的名位,那又有什么用?
裴玠是个短命鬼,她注定就没那个富贵的命!
“小姐慎言!马上就是花朝宴了,您不是期盼了许久。若是再得罪了老夫人,届时她延长了你禁足的时日,您岂不是要错过了。”
想到花朝宴,崔令仪只能勉强压下心中的怒火。
一切还是以结识信王要紧。
突然,崔令仪脚步一停。
她看见柳树下的石桌前,正垂眸刺绣的崔令淼。
她的手前几日才被烫伤,此时还裹着厚厚的药纱,也因此捻起针来格外别扭。
可她还是在垂眸认真绣着,格外小心仔细。
眼珠一转,崔令仪心中有了个主意。
“小姐,如今春寒,您为何不在屋子里待着,反要到这料峭春风底下吹着。而且您的手还伤着呢,那大夫不是说了,最好一个月内都不要动针线这等需要精细用到双手的活计。”
连翘心中着实疑惑和心疼。
“在屋子里待着又有什么用?过了冬日,府里的炭火明面上供应便停了,得重视的主子自然是不会断了炭火,可如我这般不受人重视的,那没了炭火的屋子和冰窖又有何区别?今日阳光正好,在这里晒晒太阳,倒也不觉得极冷。”
一过正月,自己屋里的炭火便被停了。
这十多年间一直都是这样。
幼时还好些,小孩子容易生病,张氏也不敢做得太过明目张胆,若真让崔令淼染了风寒丢了性命,她免不了也要在老夫人那里得番训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