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东西！你如何……”
“二小姐，老夫人唤您进去呢。”
一道清亮的声音浇灭了崔令仪的怒气。
是老夫人身边伺候的豆蔻。
“是，我这就进去。”
知晓再闹下去容易露出端倪，崔令仪也见势便收了脾气，不再继续跟离澜一般见识。
屋内。
“令窈姐姐，我听闻你病了，刚到葳蕤苑便看到你身旁的婢女要去传太医，你如今怎么样了？”
知晓如今不好表露太过，崔令仪压着心头的欣喜，面上只做出一副担心模样。
“二小姐，您应当称呼一声县主，且您并无品阶诰命在身，见到县主，应当行叩拜大礼。”
暮云见崔令仪入了门后，只朝着老夫人行了一个礼，而后便是一副无事人的模样，顿时挑起了柳眉。
“你……”
崔令仪在门外被离澜堵了一通，进来后暮云又给了她一个下马威，此时面上的神情也有些快要控制不住了。
老夫人淡淡抬起眼皮望了一眼，似乎在思量着什么，却并未出言阻止暮云的举动。
“二小姐是不知如何行礼吗？奴婢之前未曾在成阳伯府上伺候，不知二小姐可曾学过行礼的规矩。但既然二小姐有疑惑，奴婢便做一遍给您看。”
说完，暮云右手轻搭在左手上，双手抵额，双膝跪下，深深拜倒。
“臣女拜见温元县主，县主福绥金安。”
暮云本就是谢夫人身边最得力的丫鬟之一，这大礼行起来行云流水，半点儿不逊于贵女们的仪态。
崔令仪如何肯跪？
她看着暮云，脸色难看得几乎要滴水一般。
“令窈姐姐，这是在家中，难道你我姐妹之间也要讲究如此礼节吗？这样岂不是太过生分？况且，你若真这般循规蹈矩到不近人情的地步，岂非祖母也要同你问安了。”
老夫人身上虽然有诰命在身，可那也是低过崔令窈这重县主身份的。
此话一出，便是一直观量的老夫人也是神色微变。
双手捻动着手中的串珠，静默不语。
“二妹妹，不是我愿讲究这些礼数。祖母身有诰命，我身为晚辈，自当向长辈见礼。你我同辈，行不行礼，我自然是不介意的。一家子骨肉至亲，何须在意这些。可是，你我姐妹二人总有同时出席宴饮之时，若是让旁人见了如此规矩，怕是有心之人会因此做筏子，非议我成阳伯府教养不善。甚至于，以此攻讦叔父。到时候，可就悔之莫及了。”
有些规矩，我可以不同你讲。
但这绝不是你主动要求我不讲规矩尊卑的理由。
崔令窈的话，让崔令仪恼怒，却也是辩无可辩。
县主这重身份压下来，许多事她根本反抗不得。
最关键的是……
崔令仪心下有些慌张。
明明那日自己当着众人的面给她行礼赔罪，她便是有不满也不该当着祖母的面发落了。
否则，这不是便该落在她头上了。
如今她这般直白的态度，到底是成了县主后人也张狂了起来，还是她对出疹一事心里有了猜测，并且怀疑到了自己头上。
若是后者，那可不好……
崔令仪一时间竟有些后悔今日自己这来看热闹的举动。
“令仪，自家姐妹的情分归情分，可该有的礼数也不能错。否则传出去，旁人要说我们府上教养不善了。你们姐妹三人如今都到了快议婚的年纪，万不能出了差错。”
老夫人沉默观察了许久，最后在崔令仪骑虎难下之时终于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