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上一次去绣房,已有近一月。
王秀秀又攒了一批绣帕,这才同陈春花提了要去县里的事。
陈春花一听有钱往回拿,自然高兴,脸上堆满了笑容,连带着语气也跟着柔和了几分。
“秀秀啊,你这次去县里,顺便割上一刀肉带回来,过几日小郎就休沐回来了,他在书院里读书辛苦,也不知瘦了没有……”陈春花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眼里满是期待。
王秀秀坐在凳子上,手里捏着一块绣了一半的帕子。
她低头看着帕子上绣了一半的花纹,耳边是陈春花喋喋不休的念叨,心里却想着别的事。
陈春花口中的王家小郎叫王成文,是王德贵与原配妻子所生的儿子,是秀秀同父同母的亲弟弟。
陈春花嫁进来一年后,就将他送到了村秀才的私塾启蒙。
等到了九岁,王成文又被送到了离家很远的书院读书,平常吃住都在书院,三月才能归家一次。
王秀秀对这个所谓的弟弟并不熟悉,甚至可以说有些陌生。
年前王成文归家时,王秀秀第一次见到了他。
那是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个子不高,穿着一身青布长衫,脸上带着几分书卷气,却没什么笑模样。
他站在院子里,目光冷冷地扫过王秀秀,眼中隐隐带着一丝嫌弃。
王秀秀当时心里就有些不舒服,被一个十岁小孩轻视,恨得牙根痒痒!
不过,王成文的这种态度倒也不是单针对王秀秀一个人。
在这个家里,他对谁都是一副冷淡的模样,唯独对陈春花不一样。
每次陈春花跟他说话,他都会恭敬地回应,偶尔还会露出一丝难得的笑容。
而陈春花在王成文归家的那几天,心情也会格外好,脸上总是挂着笑容,连带着对王秀秀的态度也温和了许多。
这完全出乎王秀秀的意料。
在她看来,陈春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平日里对王秀秀呼来喝去,从未有过好脸色。
可偏偏对王成文,她却像变了个人似的,不仅嘘寒问暖,还处处为他着想。
王秀秀心里纳闷,陈春花为何会对原配妻子留下的孩子如此亲近?
按理来说,以陈春花的年纪,想要与王德贵再生个孩子,应当也不算是什么难事。
可偏偏她入门后未曾要过孩子,只将王家小郎当做自己的亲生孩子一般对待。
也正因如此,陈春花在村里的名声甚好。
村里人都夸她贤惠大度,待继子继女如亲生,甚至有人说她是“后娘中的楷模”。
王秀秀听到这些议论时,心里只觉得讽刺。
陈春花对王成文的好是否出自真心尚且不得而知,但对自己,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罢了。
“秀秀,你在听我说话吗?”陈春花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八度,打断了王秀秀的思绪。
王秀秀回过神来,连忙点头:“母亲,我在听呢,您说让我割一刀肉带回来,我记下了。”
陈春花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叮嘱道:“记得挑肥瘦相间的,小郎爱吃那样的,还有,你这次去县里,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新鲜玩意儿,给小郎带些回来,他在书院里读书辛苦,也该放松放松。”
王秀秀心里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应了下来。
她一张嘴,自己得跑断腿,买的好坏回来还要被她念叨。
王秀秀站起身,将绣好的帕子收进包袱里,准备第二天一早出发去县里。
---
清晨的村子还笼罩在一片薄雾中,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
第二天天还没亮,王秀秀就起了床。
她简单收拾了一下,带上绣帕和干粮,轻手轻脚地就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