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桑卓群沉默许久,那令人压抑的气息通过话筒传到了桑藜的耳朵里,紧紧地扼住了桑藜的心脏,不禁让她的心往下一沉。
从小到大,虽然家里条件不好,但桑卓群一直是乐呵呵的,从来没有过这么无措不堪的时候。
“爸,你倒是说啊!”
半晌,桑卓群终于开口,话语里充满了对生活的窒息和无力感,“藜藜,我们家的房东欠债逃走了,现在房子被债主收回,债主打算拆了重建。”
桑藜急了,几乎是喊了出来,“怎么可以这样,我们付了房租的啊!”
“正好租约快到期了,债主说不续约了,昨天我和你妈在外面跑了一天想找地方住,可是……”
桑卓群说着说着哽咽了,巨大的悲痛席卷了他,似乎将要说出口的话变得分外艰难,一股浓浓的苦涩蔓延了四肢百骸。
桑藜紧紧握着手机,良久,她说:“我知道了爸,你们先不要着急,我这就回来!”
“不藜藜,你在京北好好的,我和你妈会想办法,你回来也没有用啊!”
桑藜没有给桑卓群任何回应,直接挂了电话。
一旁,谭薇薇着急地问:“怎么了藜藜?发生什么事儿了?”
桑藜抬起湿漉漉的眸子,“薇薇,我家出事儿了,我们的房子被收回,杂货铺和家马上就要没了,我得回家一趟。”
谭薇薇心头一沉,“那……你不考试了?”
“你跟老师说一声,我回来补考。”
“补考影响你拿奖学金啊!”
“嗯,但是我家的事更重要。”
桑藜说完,收起手机和书本,拔腿就往校门的方向跑去。
看着桑藜渐行渐远的背影,谭薇薇这才意识到之前她告诉自己的话的真正含义。
二十岁的年纪,别人正在享受生活的时候,桑藜承担了太多不该承担的东西,柔弱的肩膀不堪负重,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倒下。
想到这里,谭薇薇咬了咬牙,转身就往薄行之刚才的方向跑去。
跑了几分钟,她追上了两人,一个箭步就横到人面前,“薄行之,我有话跟你说。”
身边的女生娇滴滴地问:“学长,你认识拉拉队的队长谭薇薇啊?”
“不怎么认识,”薄行之半眯着眼睛,看上去有点吃惊,“谭薇薇,找我什么事儿?”
男人那倨傲的眉眼差点把谭薇薇气得一口老血吐出来,她强忍着才没有一脚踹人脸上。
“薄行之你以为我找你?脸皮这么厚,国家怎么没拿你的脸皮去研究防弹衣呢?”
薄行之噎了噎,立刻麻利地反驳,“给你买蛋挞就是喜欢你?你的脸皮该用去给秦始皇造长城。”
“你?!”谭薇薇简直是怒火中烧,可当务之急,桑藜家的事要紧,她没空和薄行之在这里抬杠。
“你把陆庭赫的联系方式给我,我有重要的事找他。”
“你找陆庭赫干什么,要他的联系方式不能去问桑藜?”
“藜藜回津市了,她家里出事儿了。”
话一落,薄行之的神色立刻紧张起来,“你说什么?”
桑藜买了最近一班的巴士回津市,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
下车的时候天空飘起了淅淅沥沥的秋雨,桑藜没有带伞,她打了辆车,回到那条住了十几年的老巷子口。
夜晚来临,头顶的浓云越铺越厚,晚秋的风刮得猛烈,连带着微凉的秋雨,直往人衣服里钻。
一楼杂货铺的门紧闭,桑藜从一旁的楼梯直接上到二楼的家里。
她强压着内心事酸涩推开门的时候,桑卓群和钱玉正并肩坐在沙发上,家里的气氛凝重得让人觉得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