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着给气鼓鼓的小丫头扇了两下风，跟撵小狗儿似的逗趣道。
“要不你先去大厨房拎晚膳去吧，顺便拐过去再跟你哥絮叨絮叨。别搁这儿磨我的耳朵了，成不成？”
“您又嫌我话多？”
春桃可怜唧唧的眨着圆眼睛，把李娇娇逗的直笑。
“没有，我就是有点想吃绿豆冰碗了。你提前去朱大厨那边，让他抽空帮我弄一碗。
别等到正经饭点上再去，到时候跟别人挤在一起争来抢去的，回头又闹出幺蛾子来的话，你可别怨我。”
“是，奴婢这就去！”
什么吩咐都没有最后这句威胁来的有用，春桃想起上回，因为西湖牛肉羹被柳夫人那边给故意端走了，李姨娘直接告状告到玉华庭去的场面，她立刻提起裙子拔腿就跑。
“您千万别再出去惹事儿，我这就去弄饭来！”
话落，人已出了屋子。
李娇娇笑着看她跟被踩了尾巴的兔子似的窜走，乐不可支地仰倒在竹榻上，轻罗小扇盖住上扬的嘴角。
然后苦中作乐的冲窗外天空，熟门熟路的翻了个白眼。
“这苦逼的日子如果再不刨腾两下，活着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眼睛里的笑慢慢卸了下来漫过一缕忧伤，没有人在身边的时候，她才敢短暂的卸下面具。
缓缓起身趴在窗台上，眼睛眨也不眨的紧盯着那轮挂在西边的太阳。嘴里吐出的声音，轻的似乎只有她自己能听见。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可黄昏也比永夜强多了，是不是？
老李，没有我你可怎么活呀？”
一串串泪珠，安静的从那双美目中滚落下来。每一颗，都带着女儿对老父亲深深的思念。
李娇娇越来越不敢去想，那个爱自己如命的胖老头，知道他最心爱的宝贝女儿死了之后，会有多么的痛不欲生。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
剩下的话不敢再说出口，抬起左手捂住眼睛，口中呢喃破碎的不成样子。
“老李，我好想你…”
渐渐沉入西山的太阳，终于带走了最后一抹余晖。
春桃早已经动作麻溜的拎回了该拎的膳食，正照旧没规矩的守在桌子旁边蹭吃蹭喝。
“姨娘，今天这个冰碗加了牛乳，好好吃！”
“好吃你就坐下认认真真的吃，总站着做什么？咱这屋里又没外人，用不着守那么多规矩。”
“那不行，您是主子我是奴婢，肯定是不能同桌而食的。齐嬷嬷若是知道了，回头奴婢又得挨打！”
这个又字十分有灵性，李娇娇端着自己的那大半碗冰甜品，一边吃一边打听热闹。
“你这么机灵的性子，也会被齐嬷嬷给打手板子？我以为只有我以前那样胆小的性子，才总容易挨收拾。”
“怎么能不挨打呢？”
春桃捧着李姨娘分给她的小半碗好吃的，皱着小脸边吃边抱怨。
“姨娘您以前虽然也是三等丫鬟，可您性子老实不像我碎嘴子，隔三差五的就挨齐嬷嬷打上几手板。
她那人多凶啊您又不是不知道，那么老宽的戒尺打下来，能把我手都给疼麻了。”
“可不么？”
李娇娇附和着点点头。
“我第一次挨打的时候手都肿了几天，可是也不敢哭。第二天该扫地扫地，该干活儿干活儿。”
记忆里那胆小可怜的姑娘，深更半夜缩在被子里偷偷抹眼泪的心酸，有了完整记忆的李娇娇完全感同身受，好像真是她自己的经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