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点整，商氏医疗中心的顶级专家们鱼贯进入病房。暖暖数了数白大褂的数量——神经外科的赵教授、康复科的林主任、还有那个从瑞士请来的金发专家dr weber，每个人身后都跟着两个捧着平板的助手。病床瞬间被围得水泄不通。
\"我认为应该优先进行神经再生治疗。\"赵教授调出全息影像，商司瀚的脊椎在空气中闪着冷蓝色的光，\"这个位置的压迫必须尽快解决。\"
\"太冒险！\"林主任的保温杯重重砸在桌面上，\"患者肌肉萎缩程度根本承受不住手术，应该先做六个月的水疗复健。\"
dr weber突然插入一段德语，翻译耳机里传出机械女声：\"你们东方疗法见效太慢，我建议直接上新型电刺激\"
暖暖缩在角落的椅子上，看着三颗花白的脑袋越凑越近，唾沫星子在阳光下像微型彩虹。她低头核对药单时，突然发现今天的神经修复剂剂量比医嘱多了03ml。
\"等等，\"她挤进人墙，\"这个剂量——\"
\"夫人请稍等。\"赵教授的助手礼貌而强硬地挡住她，\"专家正在讨论关键方案。\"
病床上的商司瀚被他们转来转去地检查，像一件待拍卖的藏品。他的眼动仪屏幕被某个专家的后背完全挡住，左手无名指在床单上焦躁地划着圈——这是\"不舒服\"的信号。
暖暖突然抓起床头铃按了下去。尖锐的警报声让所有人一静。
\"抱歉，\"她晃了晃药单，\"谁能解释为什么我丈夫的药量被改了？\"
病房瞬间安静得可怕。dr weber的眼镜片反射着冷光，林主任的保温杯停在半空。暖暖看见赵教授的助手飞快地删掉了平板上的某个页面。
\"系统自动调整的。\"助手推了推眼镜，\"根据昨晚的血检报告。\"
暖暖正想反驳，病床突然传来\"滴滴\"声。所有人的目光转向眼动仪——
屏幕上，光标在\"停止\"按钮上疯狂闪动。
商司瀚的眼睛像两潭冰封的湖，直直盯着那个删数据的助手。
\"会议暂停。\"赵教授终于开口，\"我们需要重新评估。\"
专家们撤退的速度比进攻时快三倍。最后离开的dr weber突然回头，用生硬的中文说：\"夫人，您丈夫的瞳孔收缩模式很特别。在瑞士，我们叫这种眼神"阿尔卑斯山鹰"。\"
房门关上后，暖暖立刻扑到床边：\"你发现什么了？\"
眼动仪缓缓输出：【药单数字被ps过 原图在赵教授平板 查他左口袋】
暖暖瞪大眼睛：\"你怎么——\"
【他们挡屏幕时 反光看见的】光标顿了顿，又补充：【还有 你按铃的样子 很帅】
暖暖耳尖发烫，低头假装整理输液管：\"所以现在怎么办？叫季风来查？\"
商司瀚的睫毛快速眨动两次——\"不\"。
他突然努力抬起左手，颤抖的指尖碰了碰暖暖挂在脖子上的员工卡。那是可以通行所有实验室的权限卡。
\"你要我自己去偷看？\"暖暖声音发颤。
一次坚定的眨眼。
五分钟后，暖暖\"不小心\"把咖啡泼在赵教授白大褂上。在对方冲去洗手间时，她迅速翻开被遗落的平板——
最近删除记录里，赫然是一份被篡改过的药剂试验同意书。签署日期是昨天，而签名栏里是商司瀚十八岁车祸时歪歪扭扭的笔迹。
暖暖的手抖得几乎拿不稳平板。就在这时，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正要放下设备，突然看见文件夹里还有个加密视频，缩略图是季风和李克在争吵。
\"夫人？\"赵教授站在门口，白大褂还滴着咖啡，\"您在看什么？\"
暖暖的大脑飞速运转。她突然举起平板，指着屏保照片——那是医学会议的合影：\"这张拍得真好！能发给我吗？\"
老教授愣了下，表情松弛下来：\"当然不过现在，我们该继续会诊了。\"
回到病房时，专家们已经重新就座。暖暖注意到赵教授的助手不见了。
\"经过讨论，\"林主任清清嗓子，\"我们决定采用折中方案。\"
商司瀚的眼动仪突然自动打开某个文件——正是暖暖刚才看到的伪造同意书。投影仪将它放大在整面墙上，残缺的签名在雪白墙面上一览无余。
满室死寂。
\"解释。\"眼动仪打出这两个字时，病房温度仿佛骤降十度。
dr weber第一个站起来：\"我想起还有个国际会议\"
最终方案敲定时，窗外已是华灯初上。暖暖送走最后一位专家，转身看见商司瀚正用眼神追踪着监护仪上的数据。他的左手无力地垂在床边，食指却还固执地指向床头柜抽屉。
暖暖拉开抽屉，发现里面静静躺着一支录音笔，红灯显示它已经工作了整整八小时。
\"你早就知道？\"她轻声问。
眼动仪的光标在\"是\"上停留许久，又慢慢移到另一行预设文字：【但我需要知道是谁】
暖暖突然意识到，这场看似混乱的会诊，根本是丈夫精心布置的陷阱。而她泼出去的那杯咖啡，恐怕也在他的计算之中。
她伸手握住商司瀚冰凉的左手，发现无名指上套着那枚乐高戒指——女儿今早的\"发明\"。
\"下次布局前，\"暖暖把戒指转正，\"能不能先给你的共犯一点提示？\"
光标在屏幕上欢快地跳起舞：【考虑中 但看你惊慌的样子 很有趣】
暖暖正要反驳，病房门突然被推开。小女孩抱着绘本冲进来：\"爸爸！今天我读故事给你听！\"
商司瀚的眼神瞬间柔软。眼动仪迅速切到儿童模式，跳出一排卡通图标。暖暖看着女儿熟门熟路地点开\"睡前故事\"栏目，突然发现最新收藏的标题是——
《如何识破坏医生的诡计》
她猛地转头看向丈夫。商司瀚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了，但嘴角的弧度出卖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