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敦煌鸣沙山的日出比青海湖更加暴烈。阳光像熔化的金子，泼在连绵的沙丘上。文暖暖推着商司瀚的轮椅，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沙地里。特制轮椅的宽大轮胎本应适应各种地形，但在流沙中依然举步维艰。
\"就这里吧。\"暖暖在一块相对平坦的沙地停下，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小药瓶。
商司瀚点点头，左手在轮椅扶手的控制面板上输入一串代码。轮椅底部弹出四个固定支架，深深插入沙中。他接过暖暖递来的药瓶，用牙齿咬开瓶盖，将里面的白色药片倒在掌心。
「氟西汀20mg，抗抑郁药，分子结构与毒素有60相似度」他在平板上写道，然后将药片放入口中嚼碎，混着唾液吐在沙地上。
暖暖跪下来，用手指蘸着药浆，在沙上绘制复杂的分子结构图。她的动作精准得像在进行外科手术——这要归功于在商氏集团工作时，被迫记住的那些神经毒素资料。
\"缺一个羟基，再少两个碳原子\"她喃喃自语，故意画错关键部位。完成后的图案在阳光下闪着微光，像一条盘踞的毒蛇。
商司瀚满意地眯起眼，左手轻点轮椅上的隐蔽按钮。轮椅后方弹出两个微型摄像头，伪装成普通螺丝，开始360度扫描周围环境。
「他们来了」五分钟后，平板电脑弹出警告，「三点钟方向，伪装成科考队。」
暖暖假装没发现异常，继续\"专注\"地完善沙画。她用余光瞥见三个穿着地质队制服的人正向他们靠近，领头的那个手里拿着采样工具。
\"这位女士，您在画什么？\"领头者蹲下身，语气友善得过分，\"我们是敦煌研究院的，正在做沙质研究。\"
暖暖露出天真的笑容：\"只是随便画画。我丈夫行动不便，我们喜欢到处旅行，记录美好事物。\"
她故意侧身，让对方能清楚看到残缺的分子式。那人的瞳孔瞬间收缩——普通人不会对这个反应，只有了解神经毒素的人才会。
\"很美的图案。\"陌生人强装镇定，取出采样袋，\"介意我取一点沙子做纪念吗？\"
\"请便。\"暖暖大方地摆手，同时感觉商司瀚的左手悄悄握住了她的手腕——这是他们约定的危险信号。
当\"科考队员\"弯腰采集沙样时，商司瀚的轮椅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三人吓了一跳，本能地摸向腰间——这个动作暴露了他们携带武器的事实。
「沙暴预警」商司瀚在平板上显示大字，「必须立刻回营地！」
暖暖迅速收拾东西，推着轮椅离开。走出百米后，她低声问：\"真有沙暴？\"
商司瀚摇头，左手做了个爆炸的手势，然后指向轮椅后方的动力系统。
\"你要自爆轮椅？\"暖暖瞪大眼睛，\"那可是德国定制——\"
「比命便宜」商司瀚打断她，在平板上快速输入，「带念荨去月牙泉，李克在那里等你们。我引爆后会制造混乱，真正的毒素结晶在轮椅左扶手的暗格里，必须转移。」
暖暖刚要反对，商司瀚已经将一个小金属盒塞进她手中。盒子里是几片淡蓝色的晶体，与青海湖夜空中出现的双螺旋同色。
\"我们一起走！\"暖暖抓住轮椅推手。
商司瀚罕见地露出微笑，指了指自己的腿，又指向远处的沙丘——那里隐约可见几个新的人影。他摇摇头，用口型说：\"我拖住他们。\"
暖暖的眼眶瞬间红了。她俯身吻住商司瀚的唇，同时将金属盒里的晶体倒入随身携带的婴儿磨牙棒中——那是温玉特制的硅胶玩具，内部有隐藏空间。
\"活着回来。\"她咬着牙说，抱起婴儿车里的商念荨向月牙泉方向跑去。
跑出两百米后，身后传来一声闷响。暖暖回头，看见一团沙雾冲天而起，覆盖了方圆百米的区域。沙雾中，隐约有电光闪烁——那是轮椅动力电池爆炸产生的电磁脉冲，足以暂时瘫痪所有电子设备。
暖暖抹去眼泪，加快脚步。当她气喘吁吁地跑到月牙泉时，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泉水正在退潮，露出中央从未见过的石台。台上刻着巨大的双螺旋图案，与灵梧日记上的如出一辙。更诡异的是，石台周围站着十几个游客模样的人，全都目光呆滞，像被催眠般向石台移动。
\"夫人，这边！\"李克从一棵胡杨树后闪出，示意她过去。这个总是一丝不苟的保镖此刻穿着花衬衫，戴着太阳镜，完美融入游客群。
\"怎么回事？那些人——\"暖暖紧张地抱紧商念荨。
\"商子骞的"采集队"。\"李克压低声音，\"他们在泉水中投了致幻剂，诱使游客提供基因样本。我们必须——\"
他的话被一阵骚动打断。石台边的\"游客\"们突然集体转身，朝暖暖的方向看来。他们的眼睛在阳光下泛着不自然的蓝光。
\"他们感应到念荨了！\"李克一把拉过暖暖，\"去石台！那是唯一安全的地方！\"
暖暖来不及思考，跟着李克冲向泉水中央。退潮后的湖床湿滑难行，她几次险些摔倒。身后，那些被控制的\"游客\"开始加速追赶，动作机械却迅速。
当暖暖的脚踏上石台的瞬间，整个月牙泉突然震动起来。双螺旋石刻的凹槽中渗出蓝色液体，像被唤醒的血管。
\"把念荨的手放在图案中心！\"李克喊道，同时掏出手枪警戒四周。
暖暖颤抖着将女儿的小手按在石台中央。刹那间，一道蓝光从石刻中迸发，直射天际。商念荨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发出欢快的笑声。更神奇的是，追赶他们的\"游客\"们突然像断线的木偶，纷纷倒地。
\"频率干扰念荨的基因波动中和了致幻剂效果。\"李克惊讶地看着这一幕。
蓝光渐渐收敛，最终凝聚在石台表面，形成一行发光的文字：「当钥匙插入锁孔，门将开启」。
暖暖刚想询问，手中的婴儿磨牙棒突然变得滚烫。她下意识地松开手，磨牙棒落在石台上，发出清脆的金属声——那些蓝色晶体正在融化，渗入石刻的纹路。
\"夫人小心！\"李克突然扑过来，将她和念荨护在身下。一发子弹擦过他的肩膀，打在石台上。
三十米外，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男人正举枪瞄准。暖暖认出他颈后的鹰翼刺青——是青海湖那晚的杀手同伙！
李克还击，但对方显然训练有素，迅速找到掩体。更糟的是，倒地的\"游客\"们开始陆续苏醒，场面一片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