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蹲下来，发现他的掌心下，那块皮肤被电极烫出了一片淡红的痕迹。
她轻轻握住他的手，两人一起看着晨光慢慢爬上他的膝盖——
那里再也不会跳起任何波形，但此刻，至少被阳光晒得微微发暖。
凌晨三点十七分，肌电图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蜂鸣。
暖暖猛地从瞌睡中惊醒，看到屏幕上那道转瞬即逝的波形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温医生！\"她声音发抖，\"刚才是不是\"
温玉已经扑到仪器前，手指飞快地调整着参数：\"右膝腱反射，强度03mv，持续时间047秒。\"他猛地抬头看向商司瀚，\"你有感觉吗？\"
轮椅上的男人缓缓摇头，但灰蓝色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右膝——那里正贴着一排电极片，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冷光。
\"可能是仪器故障。\"温玉谨慎地说，但手指已经不受控制地调出历史数据，\"不过这个波形特征\"
暖暖跪在商司瀚腿边，双手轻轻捧住他的膝盖。她能感觉到皮肤下微弱的温度，却摸不到任何肌肉收缩的迹象。
\"再试一次。\"商司瀚突然说，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他们又做了九次测试。
第九次时，那道波形再次出现，这次持续了整整一秒。
暖暖的眼泪砸在监护仪上，她看见商司瀚的左手死死攥着轮椅扶手，指节发白——那是他压抑到极致的期待。
天亮时分，秦锦溪带来了最终结论。
\"不是功能恢复。\"她调出神经传导图谱，\"是l4神经根残留的异常放电。\"
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那道让他们欣喜若狂的波形，其实来自一段完全孤立的神经回路——就像被切断的电话线，偶尔还会迸出零星火花。
\"但这说明\"暖暖不肯放弃。
\"说明不了什么。\"温玉残忍地打断，\"这种放电既不能传导信号，也不会产生运动。\"
病房陷入死寂。
商司瀚缓缓闭上眼睛，左手无意识地抚过右膝——那里曾经能跑能跳，现在却连一道虚假的波形都能让他心跳加速。
季风在拆解轮椅控制系统时，意外触发了某个隐藏程序。
投影仪亮起，显示出一组令人心惊的数据——过去三个月，商司瀚每天凌晨三点都会用改装过的电极，以超出安全值五倍的电流刺激自己的右膝。
\"他在强行唤醒那段神经。\"李克检查着烧焦的电路板，\"哪怕知道会加重损伤。\"
最令人窒息的是程序日志里的话：
「如果能在她面前动一下膝盖哪怕一次也好。」
秦悠悠在垃圾桶里发现了一本被水浸湿的笔记本。
勉强拼凑起来的纸页上，记录着令人心碎的实验：
「d-1：电流强度15ma（无反应）
d-2：18ma（皮肤灼伤）
d-89：50ma（梦见膝盖动了）」
最后一页被反复描粗又狠狠划掉：
「至少让她看见一次希望。」
温玉突然收到加密邮件——楚未的医疗团队早就监测到这些异常放电。
\"他们在等。\"季风冷笑，\"等商总把自己折磨到神经彻底坏死，好提取完整的代偿数据。\"
附件中的时间表精确到分钟：
「预计崩溃窗口期：未来72小时」
暖暖在晨光中掀开商司瀚的裤腿，发现右膝上密密麻麻全是电极留下的灼痕。
她颤抖着贴上最后一组电极片，将电流调到安全值的最低档。
\"我们慢慢来。\"她轻声说，握住他伤痕累累的左手，\"一天01mv也好。\"
商司瀚望向窗外，那里停着他永远不能开的跑车。
\"好。\"
他最终答应道，却悄悄按下了轮椅扶手上的隐藏按钮——那是一个超频程序的启动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