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渊抱着沈初梨刚踏进摄政王府,就看见霍尤川倚着门,把玩一盏碎掉的花灯。
他锦袍沾着夜露,分明等了许久。
霍渊将熟睡的沈初梨抱到榻上,用浸了温水的锦帕细细擦拭她染血的指尖,小心替她换药。
“小皇叔。”霍尤川站在门外,弯唇笑道:“您再这么擦下去,天都要黑了。”
霍渊拎着两坛酒下来,和他去了庭院,两人坐在梨树下小酌。
霍渊以为他来找自己是询问军务,没想到他开门见山,“皇叔若想小皇婶多依赖您一些,侄儿倒有法子。”
不得不说,霍尤川这小子的眼睛是毒。
阿梨被沈家欺负,第一时间又没有想到他这个夫君,这让他从昨晚到现在非常压抑。
太多次了。
戏楼时温胭投江、皇宫时霍尤川受刑、还有昨晚一人对抗全家上下
有事她都是自己扛,从来没想过找他。
他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霍尤川和阿梨是青梅竹马,他主动来当军师,霍渊也不端着。
“哦?什么法子,说说。”
陈年梨花白飘着香,霍尤川连饮三杯才开口:“对症才能下药。侄儿冒昧,敢问皇叔,是从何时喜欢上小皇婶的?”
昨晚,他站在岸边看了很久,皇叔对沈初梨,珍之、重之。
可他们成婚才一个月吧?那么也就是说
“您对小皇婶,是在她尚是太子妃时,就动了心思吧?”
霍尤川话问得直接,霍渊倒酒的手一顿,冷肃的眸子直勾勾盯着他。
后者无声与他对视,冷汗浸湿了后背。
谁知霍渊竟是冲他一笑,还在他肩上拍了拍。
“是。准确来说,是她八岁的时候,本王就对她动了心思。”
八岁霍尤川愣愣看着他。
皇叔是畜生?!
霍渊的记忆回到十年前那个雪夜——
“本王从小长在皇宫,彼时还是宫里任人践踏的九皇子,除夕夜被克扣炭火,缩在漏风的偏殿咳血,连个小太监都敢踩在本王身上作威作福,日子很难过。”
“后来,母妃被父皇锁在深宫,本王发誓,一定要用军功换母妃自由。十六岁第一次出征,被三哥暗害,跌落悬崖,本王以为必死无疑,没想到被一个小姑娘救了。”
“那个小姑娘就是阿梨。”
“本王以为她是三哥派来灭口的,当即掐着她脖子要杀她。”
“她被我掐的满脸通红,却还用脏兮兮的小手,从怀里捧出半个发霉的窝窝头,把发霉那部分掰掉,递给我。”
“她说,哥哥,吃饱了就不疼了。”
“八岁的小丫头,大冬天,背着本王爬了一天一夜,又照顾了本王整整九十天”
“临走前,本王只想着,应该跟她说声谢谢,毕竟,从出生到现在,只有这么一个小丫头,给过本王温暖。”
“可那时,本王自身难保,多留一刻,带给她的,只会是危险。”
“那时本王就动了心,可她才八岁,还那么小,畜生也不能那么做吧?所以一等,就是十年。”
“后来她长大了,不顾一切喜欢阿恒,本王想只要她过得开心就行,如果阿恒能好好待她,本王可以一生不娶、永远守着她。”
说到这里,霍渊把剩下那半坛酒灌了下去。
“后来本王听说她在东宫过得并不好。本王该怎么做呢?尤川,她可以为了嫁阿恒,下药自毁,我霍渊又算什么呢?本王如果拎得清,就应该远离她,她是本王的侄媳,是本王不能染指的女人,本王亲近她,注定会万劫不复。那就万劫不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