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沧澜君常坐的这头黑纹白虎,乃是下头想巴结山无的族众,特意斥巨资买来的异域美虎。
哪晓得山无压根不开窍,见了这白虎,硬说自己该有妹妹的,便硬要当妹妹养,还给取名为山灞。
这灞字,是山无脑中为数不多的知识里最好的字眼。
山灞也争气,被敬献上来时,她才凡妖境,不到一百年的时间便已成王。
沧澜君坐在灵梧桐树桩雕成的神座上,脑中不禁浮现出在南水尽头见到的那条金龙。
这金龙气息如皇,身躯强大,若是能为祂所用,去池州治理一方,该有多好。
这样,胞兄山无便不用待在池州,可以回来了。
虽然沧澜君山水为神多年,但祂与山无的感情不同,下意识里,祂还是希望这个并不聪明的胞兄能够高兴。
沧澜君生来弱小,便知世间疾苦;但于祂而言,父慈母爱,兄弟同心,幼时倒没受风雨。
沧澜君自小穷惯了,生活上便极为简朴,祂历经艰辛才上位成神,感于自身并不需要过多的财宝,便对下大方。
祂的赏罚皆有定数,虽不断有难众来投,出支巨大。
但除开最开始证道的五十年里入不敷出,自第五十一年起,沧澜君的宝库便一直在增长。
如今,祂已不知自己到底有多富,因为每一天都有产业的分红入账,
掌管内府的小弟山右总要算上一个时辰,才知前一天的具体数目,但这个数目只限于昨天,第二日,又要重新算过,
角珏不知道沧澜君正在神殿里打他的主意,他和姬容忙着让古巫一脉泡灵池淬炼体魄。
这些先天没有获得灵气滋养的古巫族人,虽然一身腱子肉,但空有其形,实际上肌肉里头没有可用于灵气流转的脉络连接,体魄上,同荒古的大巫没有可比之处。
如今,角珏便要用这口灵池,把巫族人周身浸洗,强行让他们生出连接灵气的中转脉络来。
首先来的便是巫岳和衍巫,其实灵池对巫岳而言,除了让他平时筋骨利索点,已无多大意义,但角珏还是让姬壮为其单挖了一个小池,专供这小老儿养身之用。
轮到衍巫时,角珏让姬容扎根于灵池之中,化为法树身,身上巨化的叶片将泡在池中的衍巫团团围住。
姬容的根须快速在灵脉支流里吸取灵气,灵池中灵气翻涌。
灵脉中的多眼鱼皇见灵脉的灵气被大量抽取,顿时神魂额心金光大作,加速从主脉之中抽取灵流。
知识,数以万计的知识呈现在衍巫眼前,知识的铭文自叶片上飞出,一道一道金色的知识烙印融入衍巫的身体里,往衍巫的眉心之眼汇聚。衍巫的气息骤然大增。她的眉心之眼越来越亮,宛若一轮月。
如此过了三个日夜,一日淬炼骨骼,一日淬炼血液肌肉,一日淬炼皮毛头脑。
“啵”。衍巫自玄妙的知识之境里苏醒,她感到自身再也容纳不下任何的知识铭文,便猛地睁开三只眼,她感到身体里增加了许多的细小经脉,充满了力量。
她自感即将突破为巫尊,便坐在池中,等待着身体的主动变化。
灵气朝葕巫疯狂的涌去,她的灵台之上,渐渐凝出一个缩小版的她。
“咔”一道雷自天空中劈下,角珏心念一动,这雷便避开葕巫的头颅,不断劈在葕巫的身体上。
待葕巫成就巫尊,姬容却还未醒,她的心神太累,早已陷入了沉睡,任角珏,姬壮,与孤清清怎么叫唤也没反应。
底下的灵流支脉滋养着她,汇集在叶片脉络之中,重新勾勒出金色的铭纹。
葕巫成就巫尊的这三天,灵流极速往灵池中涌去,沧澜君看着灵河缓缓下降的水位,心中惊诧,便又驱使着山灞来到了池边。
此时葕巫,姬壮和孤清清已然离开,只有角珏在池边守着姬容。
看着天边踏空而来的神只,角珏尾部的鳞片都忍不住竖了起来。
“小友,我们又见面了。”沧澜君对着角珏温和的说道,祂立于空中打量着池边怪异的姬容,这根须外露,明明是棵外形像鸟的树桩,但内里却能听得心跳声。
沧澜君盯着姬容,越看越觉得亲切,祂的神印光芒大作,如同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同胞,围着姬容不住的转圈。
沧澜君座下的白虎主动落在地上,伏在姬容的根须下昵喃。
沧澜君看着姬容,祂的心底有个声音。还未待自己确认,神印的欢呼声便响彻沧澜君的脑间:“祖树,祖树,吾之归所!”
一道极淡的凤凰虚影自神印中分离出来,顺着姬容的根须渐渐融入了姬容的体内,它进到了姬容的灵台之中,栖息在姬容的叶子上。
沧澜君看着鸟不鸟,树不树的姬容,眼神火热,“这世间竟有比吾还怪的东西。”沧澜君在心底稀奇道。
角珏看着沧澜君的神情心道不好,却又不好发作。
好在沧澜君并没有看多久,祂伸出一蹼掌,指着姬容朝角珏笑道:“小友,这可是你的爱物?”
角珏面色紧张,眼神锐利,令沧澜君不由想起、幼时的胞兄护住自己的模样,祂便又改口道:“这可是小友你的亲戚?”
角珏闻言面色一松,却依旧不言。
确定了灵气被大量消耗的根源,沧澜君看着姬容笑道:“这位小友想来也是得天地厚爱之生灵,今日有缘,吾当送她一场造化。”
沧澜山印金光大作,底下的灵脉支流剧烈抖动,不一会儿便涌上一股股精纯的金色灵液朝着姬容的根须而去。
姬容的心神在灵液的包裹里沉浮,她似乎见着一张布满鳞片的脸,但她太困了,没有任何的念头想要去了解。
赠予完姬容灵液的沧澜君,朝着角珏说道:“小友,吾名山水,号沧澜,吾观你气质非凡,若有治理一方之志,可来沧澜山报吾之名号,择一地自治。”
说完,沧澜君便又骑着虎,潇洒的走了。
角珏惊愕的看着沧澜君离去的方向,心中警铃大作,他无法想象沧澜君的富贵,只觉得这沧澜君太过大方,十分的不正常。
角珏将身子沉入水底,脑子里思索着搬家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