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国庆却不走:“你怕啥?”
老赵拽住杨国庆的手:“喝二两酒,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说这些废话干什么?”
两个人走到马路边,杨国庆说:“好心好意给他拉点客,就这么个态度,以后谁还敢来吃饭?我打电话,现在就走,我们换地方,好像真没地方吃饭一样的。”
“过了啊,国庆。好歹都是战友,你现在这么走了,老宋会怎么想?不是没事找事吗?”老赵说。
“妈的,这个老娘们越来越不懂事了。以前老宋唠叨,我还劝过他,现在才明白,老宋也是忍无可忍。”
“知道老宋忍无可忍,你就不要火上浇油了。等会我进去付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不就几十块钱吗?非要这么斤斤计较?”老赵劝。
杨国庆摇一摇头:“这是拿鞋底抽我老脸呢。”
“脸是自己顾的,别人给的,不是争争吵吵闹的。我给小任发信息,让她下来我们回。”老赵劝说。
“唉……要不你们先回,我还真不能走,老万的酒价廉物美,我品尝了好几回了,至少头不疼。这帮爱酒的老哥们自己喝还实惠,我得给他们牵牵线,反正你家小任也不让你喝。如果有机会,宣传一下就好。”杨国庆说。
“行。但你不要说刚才的事。”老赵答应着,手里就给任老师发了信息。
不料,任老师下来的时候,孙玉文跟来了:“我一个做了支架的人,坐着没劲,跟老赵哥一起走。”
杨国庆回去继续喝酒,老孙在车上说:“我也不知道国庆怎么想的,有酒喝非要找这里来,到乡里抓两只散养鸡,用柴火灶做了,花的钱少还实惠,怎么吃不香?你说是不是,新嫂子。”
任老师开着车,就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孙玉文。老赵说:“嫂子就嫂子,还新嫂子,你找抽是不?”
孙玉文就贼兮兮的笑。
“再说了,哪有那么多的散养鸡,那么合适的场合。”老赵随口说。
“鸡不多的是,农场不就有吗?要么上农场去,要么去我亲家那里,那么大的院子,要多惬意有多惬意。要不,下周我约人,我们去?”孙玉文说。
“我无所谓,随时都有时间的。关键是其他人。”老赵回答。
“人我来约,就叫几个来往多的,”孙玉文随口说了几个名字,都是战友:“老宋叫不叫?”
老赵本来要说叫上的,又想起刚才的事:“随你。”
“不想叫他,抠抠搜搜的。你看今天做的什么菜,要形没形,要味没味,还不如我做的。两个月吃不了一桶油,开什么饭馆。”孙玉文说。
说话的功夫,孙玉文到地方了:“我先回。鸡就从农场拿,买不了多的,咱们也为老杨使把力,放屁还添风呢。你说是不是?随时联系。”
任老师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不只是今天,平时也是。凡是和老赵的同学、战友或者朋友在一起,都是很安静的。但今天孙玉文走了以后,却忍不住了:“这个鸡你还去吃吗?”
“乍了?”老赵问
“自己捉摸去。”任老师没好气地说。
“一个人一个性格,经历不同,对生活的感悟不同。求大同存小异,他姑且一说,你就那么一听。叫这个真干吗?”老赵说。
“是我叫真吗?这个孙玉文,眼睫毛都会说话。你下来以后,非要让我喝酒,我不喝,说什么要当好这个大嫂,就得能吃会喝。那是大嫂吗,那是猪。再说他刚才说老宋的那些,有意见当面说去,和你叨叨个毛线。”任老师说。
老赵就不高兴了。
老赵不高兴了就是沉默。任老师话说完了,车也停好了,老赵就一言不发,自己下车先回家了。
进了家门,也不和以前一样,还要坐在客厅里喝点水,抽根烟,而是直接进了卫生间,洗漱完毕后,就上床睡觉去了。
任老师停好车,看老赵自己走了,就知道自己话多了,跟着进门,看老赵不哼不哈的样子,本来还想解释的,看老赵进了卧室,任老师也来了气,不就是说了你战友两句吗?我也没有说错什么,等老赵出了卫生间,自己气哼哼的洗漱完,却没回卧室,而是回到客厅,看电视去了。
老赵躺在床上,一边刷着手机,一边在心里琢磨,这样的饭局以后还是少参与的好。吃饭的时候,刚开始还一个个人模人样的,两杯酒下肚,就一个个原形毕露了,都觉得自己当年,就是在景阳冈上打过老虎的,且不说自家圈里牛屁股上的毛,被吹的一干二净,好像不说两句脏话,就显不出自己身份似的,一点都不顾及旁边还有女士,自己之所以提前下来,其实就是为了表达这种不满。没有想到的是,老宋的老婆又来了这么一出,老赵心里就更郁闷了。紧接着,杨国庆又发了一顿牢骚,老赵就没有了继续待下去的兴趣。可更没有想到的是,孙玉文又在车上说了那么多的闲话。
对于这种情况,老赵心里是太明白了,说人是非者,就是是非人,孙玉文之所以那么说,表面上是在表达对老宋的不满,实质上是在说杨国庆的不是,归根结底,还是在挑老赵的毛病。农场有事,你老赵头不请自到,开着自家的车,一趟一趟的跑,老宋的饭馆生意不好,你们只要有机会,就向那里带人,万老板一个和其他人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你们也在那里千方百计的为人家拉生意,可你们连自家吃的油和面,都不去我店里拿,不就是农场可以给你们打折吗?不就是老宋请过你们吃饭吗?那我也请,看你们怎么办?这才是孙玉文的真实目的。
老赵吊脸,并不是因为任老师说错了什么,而是任老师的那些话把这些事连在一起了。老赵心里想:连孙玉文的话都听不出来是什么意思,那这大半辈子不是白活了吗?
所以,老赵下车直接走了,并不是完全是对任老师的话有了想法,而是对这种纯属陪场子的饭局,有了厌烦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