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开始,老太太的丧事就顺当了许多,好在有杨国庆这个八面玲珑的好帮手,火葬场、陵园都沟通顺利,再加上有了女儿女婿的加入,老周和老赵就不用整天的守灵,只是要在吊唁厅守着,随时接待前来的亲友,家里没有设灵堂,让女儿的婆婆带着小外孙在家。
老赵家的亲戚们陆续来了,诸葛青请了假,大姐和儿子女儿来了,二姐远在江苏,派了在c市的儿子代表,三姐虽在c市,却是长年病着,三姐夫和儿子女儿,还有四姐一家也都来了。
老赵的哥还是没有打招呼。
中午时分,老周的哥哥和两个儿子也从山东赶来了,老赵就打发诸葛青去车站接:“接上以后,先去吃饭,再去宾馆休息一会再来。”
可老周的哥却执意不肯,非要先来殡仪馆:“本己不孝,还是先磕头的好。”到了殡仪馆大门口,就下了车,先着孝服,和三个儿子一步三叩首跪拜到灵前,走一步喊一声:娘,儿子来迟了。让众人不觉心酸。行完礼,才和老赵打招呼:“妹夫,这些年辛苦你了。”也不休息,就开始守灵。老周让他先休息,他却说:“娘活着没有多尽孝,就让我多陪陪她吧。”
老周舅舅家的六个人是晚上九点才到的。两个舅舅都不在了,来的也是儿子和女儿,大舅的大儿子说:“本来都要来的,有的走不开,车票也不好买,一家就派了一个代表。”两个舅舅各有三个孩子,都是两儿一女。这倒是不出乎老赵的意料,老周的舅舅去世,都是老赵夫妻俩亲自去的老家。
出乎老赵意料的是自己待过的几个单位的退休老同事也来了好几个,别人又不太熟悉,只好让老陈代陪着。g市公司的刘总也打了电话:“你这个老同志,这么大的事也不说,啥意思吗?我去不了,单位也不好出面,让你退休的下属代表吧。”至于怎么漏出去的消息,老赵也莫名其妙,既然人来了,只能既来之则安之吧。
同学和战友也三三两两的结伙陆续来着,只是有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郑世民可能出事了。郑世民是老赵的同学中干的最好的,c市交通局的局长,年前刚退二线,和同学来往不多但和老赵一直联系不断,关系不错。去年夏天,郑世民去q市出差,两人还一起吃了饭的。过年的时候,也发了短信,没有一点征兆,这怎么就突然出事了呢?
消息是几个女同学说的。老于也说:“我说怎么不接电话,还思量着让你亲自联系呢。你们当过领导的好沟通。”但老赵没有接话,而是悄悄在手机上查询了一下,没什么正式消息,想了想不放心,就发了个短信:“忙啥呢?”也没有回信。
老宋也说了战友的情况,但话里有话:“按你的要求,战友就给我们平时来往的那几个打了招呼,可能有不来的,完了再说吧。”老赵也没有在意,先把眼下的急事处理好再说。
转眼到了发丧的日子,农历二月二十八日,老太太出殡了。火化、下葬都是程序化的。
老赵、老周和老周家的哥哥是最后从墓园走的。老周的哥哥说:“那年,我要是不执意从c市偷跑回去,现在也该是在c市的。”
转身对着墓碑规规矩矩的又磕了三个头:“爹,娘,儿子老了,可能再也没机会给你们上坟了。”浑浊的眼泪就不断线的流了下来。
参加吊唁的人不多,和预估的不差上下,宴席开了八桌,还没有坐满。老赵带着一家人和老周的哥哥,逐着敬了一圈酒,表示感谢。但老赵的酒却是女婿代劳了的。
快散席时,又站在门口送客人。结束时已是下午三点多了。约定好下午一家人继续在酒店吃饭,找车把外地的亲戚送到宾馆,老赵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回了家,老周更是连脚都挪不动,朝沙发上一躺:“都睡一会吧,吃饭的时候再叫我。”
晚饭又开了两桌。外面的九个亲戚,女儿一家人,还有赵梅娘俩、杨国庆、老于几个帮忙的。吃的却不是大菜,还是粉汤馒头,只是加了八个热菜。这是老赵的意思:连续吃肯定是吃不动的。
但大家还是没有多少食欲,至亲如老周者是悲伤过度,亲友如杨国庆们,却是劳累所致。唯独小外孙,像个叽叽喳喳的麻雀,吃着说着,小嘴不停。
老赵破例端一杯酒:“都是一家人,客气的感谢话就不说了,老人家走的安详,后事也办的圆满,这全靠亲友帮忙,恩不言谢,一切都在酒中。”却是先奠了一杯,又斟了一杯一饮而尽。
杨国庆接过话:“老人家没有多受罪,老赵这个女婿也是做的很好的。急事漏洞多,我没有操到心的还望海涵。”又让记礼的老于当面交割了礼薄(唁薄),老太太的事就算是划上了句号。
快吃完的时候,老周舅家的老大说:“吃了饭,我们就直接去车站了,你们闲了就回老家来看看。”
老周却是不许:“好不容易来一趟,再来还不知道到啥时候。转两天才走。”
舅家大哥看了其它几个一眼:“还是走吧,丧事累人,留下也没有能插上手的事,再说家里也忙。”其它几个兄妹都附和着。
老赵就说:“没有来了就走的理,再说这面有出去的飞机,还快。”舅家大哥只好实话实说:“我们己买好了回程票的。”
因为舅家兄妹要走,老赵就让女婿陪着老周大哥,自己带着其它家人回了家,上千里路奔丧,来了连家门都不进是不合适的。
老赵和老周舅家的来往不多,老周倒是陪老太太回过几次老家,年龄都差不多,偶乎还有电话联系。老赵借故上厕所,悄悄翻看了一下礼薄,又让女儿去把老周叫来:“你舅家兄妹一人记了一千的礼,他们晚上就走,这个事咋办?”
老周说:“我不管,你看着办。”
老周无奈,就又打电话叫来了女婿,开车去了西北特产店,把各种特产装了十个小箱,每个大致五百元的样子,每个箱子里又装了一千元钱。刚刚弄好,老周电话来了:“我哥他们要走。”
老赵说:“稍等片刻,马上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