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完全记不得自己究竟是如何去得任老师家里。
只依稀记得昨晚喝酒,喝的很快但醉的也很快,后来就躺在包厢的沙发上了。
再后来,迷迷糊糊中说是要回家了,记得是在小区里下的车,再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然而,眼前的一切,他却惊愕地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个全然陌生的房间之中。
房间里开着地灯,光线柔和而温馨,一张宽大的双人床,占据了一大半地方,门开在右手方向的墙角,床的对面是一组书柜,拐角处是摆放整齐的书桌。
老赵头疼欲裂,喉咙干渴得如同火烧,嘴巴里也苦涩异常,还有无来由的心慌,尿也憋的酸胀,快忍不住的那种。
老赵从床上坐起来,头还是晕,他忍不住皱起眉头。但尿欲发憋了,于是想下床,一扭头才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一杯白开水,还有手机,连烟盒、打火机和烟灰缸都在。床边地上还放着一个脸盆。羊毛衫和保暖裤也整齐的叠放在书桌的另一边,而自己则穿着一身湖蓝色的居家服,好在内衣还在。
惊诧间,顾不上想其它,老赵拉开了虚掩的门。外面也开着地灯,门口是小过道,左手侧是玻璃门,想来是卫生间,对门是一间卧室,门同样虚掩着,房子的格局和老赵家的基本相同,三室两厅那种。
天大地大,尿尿最大。顾不得找客卫,推开卫生间的门,老赵尿了一泡长长的尿,这才松了一口气,习惯性地就按下了水箱阀门,于是,静谧的空间里就发出了响亮的声响。
老赵感觉轻松了不少,转身拉开门,就看见了那双清澈如少女一样的眼睛,任老师站在对面卧室门口。
“醒了?”任老师也穿同样暗花纹的居家服,头上的发髻变成了齐腰的长发,声音很平和温顺。
“啊。是你呀?我怎么在这?”老赵心里一紧,慌忙转身,边洗手边问。
“马路上捡来的。”声音很平和,还有几分调皮。
“这事闹的。你就不怕拣…拣个狼回来。”老赵无话找话。
“切。我倒是想来着,可也得遇上才行。”声音很旧不悲不喜:“怎么样?头还痛吗?”
老赵摇一摇头:“不痛是假的,酒恐怕也是假的。”说着向外面走:“人可是丢大发了。”
“知道丢人就行。”最初的尴尬没了,就是中年人都有的平和。平淡的几句话,多了些和谐,少了些生疏。
老赵没有回卧室,而是来到了客厅,随后的任老师递上一条新毛巾:“热水透过的,擦一把。”
老赵接过毛巾,坐在沙发上:“乍就到你这了,不是各回各家了吗?”
“还问。死猪一样沉。”任老师宛尔一笑:“你不是死活不让别人送吗?”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各叫代驾,各回各家。但即使这样,也该是和杨国庆同路呀。老赵拍了拍脑袋:“老杨呢?就不管我了。”
任老师瞪了老赵一眼,又想起了什么似的,笑的很妩媚:“你撵着人家和小马一路走的,还骂人家重色轻友。”
老赵就有了窘态。马老师说:“别想那么多了。昨晚你状态不好,非要门口下车,说是要散步醒酒,可没走两步就软了,叫不动了。我又不知道你的开机密码,刚好到我楼下,总不能让你睡马路吧。”任老师说,地灯的光线昏暗,任老师的语气平和,气氛却有些怪异。
老赵就尬笑。实在想不明白体重足足有八十公斤的自己,究竟是如何被柔弱的她给搀扶上来的。只能满脸歉意地挤出一丝笑容,来掩盖住自己内心的尴尬:“这事闹的……”
起身欲进卧室找衣服。
任老师也跟来了。轻声说道:“你要干啥?吐得一塌糊涂,外衣都脏了,我洗好晾起来了。”
老赵“哦”了一声,端起早己放凉的水杯,喝了两大口,口干舌燥的感觉的了些:“那麻烦你看看干了没有?我得回家。”上班时夜不归宿是常有的事,但退休后还没有过。
任老师面带微笑,目光温柔地看着老赵,突然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是不是饿啦?昨晚本来想给你做点儿酸拌汤呢,结果一到床上怎么都叫不醒,食材都准备好了的,很快。”
老赵不好意思地瞅了瞅任老师:“不用麻烦啦,我不饿。”然而,话音刚落未落,不争气的肚子却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叽里咕噜地响了起来,声音大得连自己都觉得尴尬无比。
任老师听到这阵声响,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笑容,然后转过身轻盈地离开了房间。
老赵见状,迅速换上自己的羊毛衫和保暖裤。接着,点了一支烟,端起烟灰缸,来到了客厅。
老赵先是环顾四周打量了一番简洁而温馨的客厅,奶白色的墙布,奶白色的皮沙发,素雅而温馨。又走向阳台,看了看晾晒的衣物,外裤摸上去似乎还有些许潮湿,而棉袄的外罩也同样没有完全干透。又转头看向窗外,朝着外面随意地瞅了一眼。一瞅之下,他不禁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里的街景竟是如此熟悉!直到此刻,老赵才后知后觉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和任老师住一个小区,而且中间就隔了一栋楼。
厨房的防火门紧闭着,仿佛将里面的烟火气息都封锁在了其中。然而,即便如此,那股浓郁的葱花炝锅的香气依然像是调皮的小精灵一般,从门缝里悄悄地钻了出来,然后肆无忌惮地在整个房间里弥漫开来。
没过多久,只见任老师双手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酸拌汤”走了出来。当她看到老赵正慵懒地坐在沙发上时,轻声问道:“就在茶几上吃吧。”说罢,她轻轻地把碗放在老赵面前,然后转身按下开关,瞬间前,客厅顶上的灯亮了起来,柔和的光线洒落在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紧接着,任老师又去厨房端来两碟小菜:一碟是细细切好的榨菜丝,散发着淡淡的咸香;另一碟则是两个金黄酥脆的煎鸡蛋,让人看着就垂涎欲滴。
“手艺不好,凑合着吃点吧。”任老师略带歉意地说道。
这时,老赵抬起头,疑惑地问:“你不吃吗?”
听到这话,任老师微微一笑,嘴角上扬成一个好看的弧度,柔声回答道:“我又没……”话音未落,老赵的目光便直直地落在了她的脸上,仔细端详起来。此刻的任老师,脸上虽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意,但令人惊奇的是,她竟然完全没有卸妆的痕迹。那张原本就清丽脱俗的面庞,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越发楚楚动人。
被老赵这样目不转睛地盯着看,任老师不禁有些羞涩,双颊迅速泛起了两片如晚霞般艳丽的红云。她娇嗔地白了老赵一眼,嗔怪道:“我脸上绣了花吗?你快吃吧,我先去洗个脸。”说完,她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一样,匆匆忙忙地朝着洗手间走去。
老赵就毫不客气的吃了起来。
一碗酸辣喷香的“酸拌汤”下肚,宿酒的滋味一扫而空,老赵感觉舒服多了,任老师也洗漱完毕出来了。
“说说你儿子事,说完了我回家。”老赵点了一支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