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老赵躺在床上念叨着杨国庆时,杨国庆也在马大夫温馨的家里,和马大夫谈论着老赵。
杨国庆打小比较顽皮,自然就不是那种好学上进的学生。而且他家兄弟姐妹五个,都是相差两岁。还没有一个工作的,对于八十年代初的平民家庭,孩子有一份稳定工作就是父母最大的理想。还没等初中毕业,不到十五岁的他就被父亲毅然决然地送进了部队。“部队回来安排工作呢。不比上学花钱强?”杨国庆的父亲如是说。
虽说他跟老赵是同一年入的伍,但老赵比杨国庆大了足足五岁。毕竟老赵是高中毕业后又在家待了两年才走进兵营大门的 。所以,如今老赵已经退休,而杨国庆依旧还在上班。
不得不说,杨国庆算得上是一个颇具个性的人物:在他的熟人圈子里,他是有名的“五好”男人。所谓“五好”自然是好烟、好酒、好茶、好吃还有好色,(当地方言中,好是喜欢的意思。)杨国庆已年过五旬,但他只是一级科员。表面上,是因为其学历过低,毕竟在当今这个知识型社会,高学历往往成为晋升的重要敲门砖。再者,早年他是以“以工代干”的身份踏入职场,这也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他的发展。然而,如果深入探究一番,便会发现其中的缘由远非如此简单,多多少少都与他那别具一格的处世哲学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
杨国庆刚参加工作时,先是在单位开大车。为生计整日奔波于路途之中,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饱经风霜雨雪的洗礼,以和为贵,广交朋友,吃百家饭也许在大车司机这个行业演绎的最为全面。数年后,转而成为单位领导的专属小车司机。直到三十多岁的时候,才解决了“以工代干”的身份问题,得以正式迈入公务员的队伍,从此踏上了真正意义上的仕途之路。单就这一点而言,不得不承认杨国庆确实具备相当的脑回路。
或许正是由于他早期的工作经历以及自身豪爽大气、义薄云天的性格特点,使得杨国庆热衷于广泛结交各类社会朋友。在他眼中,朋友乃是人生路上不可或缺的宝贵财富。而与朋友们保持良好关系最为常见且直接有效的方式,无外乎围坐在餐桌旁,开怀畅饮,共享美食美酒带来的欢乐时光。
因此,可以说杨国庆的朋友数量众多且类型繁杂,简直可以用三教九流无所不包来形容。在他的眼里,朋友无贵贱贫富只讲合适。也正因如此,他拥有着一个极为庞大的朋友圈子。然而,每个圈子都有着各自独特的兴趣爱好和关注点,而融入这个圈子,首先,要融入这个圈子的精髓,不仅要适应,还得具备与之大致相当甚至更为卓越的实力才行。这便是杨国庆之所以能够结交众多底层朋友的缘由所在。遥想三十多年前,对于一名普通的大车司机而言,所赚取的外快虽不足以让其发家致富,但用来购置几斤香喷喷的卤肉以及几瓶价格低廉的酒水,然后与朋友们一同纵情享受那“花天酒地”般的快乐时光却是绰绰有余,而老百姓的欢乐不就是闲暇之余有肉吃有酒喝吗。
而且,很多人的爱好往往都是在年轻时候就已经初步形成了,并且这种爱好一旦确立下来,很可能就会伴随他们一生。就好比吸烟这件事情吧,有些人从年少时便开始接触香烟,从此便对它产生了难以割舍的情感依赖。
然而,随着岁月的流逝、年龄的不断增长,人们的阅历也会日益丰富起来,与此同时,个人的经济状况通常也会逐渐变得宽裕一些。于是乎,原本那些看似简单朴素的爱好或许也会随之悄然发生变化,逐步实现升级换代,对朋友的认定也有了其固定的模式。不过,关于杨国庆“五好”男人的这种暗地里流传的说法,无论其真实性如何,多多少少都会对他的仕途产生一定程度的影响。毕竟在官场上,个人形象和声誉往往至关重要。
此外,杨国庆能够保持清醒的自我认知,这一点同样非常关键。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人生在世实属不易。既然如此,那就应该及时行乐,尽情享受生活。指点江山是大人物的事,老百姓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正事。”
……
当初,老赵曾经劝告过杨国庆,即然有一道可以上升的梯子,还是要努力上进,但杨国庆却不以为然:“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生活方式,只要自己觉得舒适自在就行了。”
尽管两人对于人生的看法和态度有所差异,但这丝毫没有妨碍到他们之间深厚的友谊。相反,正是由于彼此性格的互补以及相互间的理解与包容,使得这份友情得以长久维系,有了从小到大的相伴。
“好色”也是如此。似乎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歌舞厅盛行起,杨国庆的这个爱好就一发不可收拾,那个时候的他是单位一把手的司机,雨露均沾,潜移默化中就成了一种习惯。
人心都是肉长的,你行我为啥不行。
但这种事在不影响友谊、家庭的前提下是无法言说的,而杨国庆同样有自己的道理:“抹杀天性,活着天地不容,死了阎王不收。”
老赵知道杨国庆的不少风流韵事,但绝不去触碰他关于这个方面的任何底线。
……
马大夫是杨胜利刚认识不久的新朋友。说是妹妹的同学,自然也是一种说辞。半年了,两人还处于牵牵手、玩玩暧昧的状态。对于任何一个在三四十岁敢于离婚的人来说,不论何种原因,对男女关系是深有体会的,而那些长袖善舞的更懂得如何去吊人胃口。
杨国庆就处于被吊胃口的关键时候,按他的话说,所有的过程都有了,就缺最后的一哆嗦。
但这一哆嗦又是致命的。
这个时候,任老师出现了。
任老师的儿子大学毕业后一路过关斩将考入了大名鼎鼎的华油集团。然而,命运似乎总爱捉弄人,他虽成功入职,却被分配到了下属的 g 市公司。更让人无奈的是,g 市公司又把他给派遣到了下面的县公司。原因无二,上面没人。
任老师离异了,本来就上面无人,穷尽脑汁,也没有找到一个可以左右这种局面的人,原因无它,华能集团是央企,而任老师只是c市的一个有些孤傲的老师,没有深厚的社会资源,不只是不搭界。
杨国庆认识马大夫的时候,偶遇过任老师,又从马大夫口中知道了任老师的难处,自然就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我战友以前就是g市公司的老总。”
这是老赵从q市回来前的事。
即然被吊胃口,杨国庆自然也会下鱼饵。于是在和马大夫的关系急剧升温的同时,有了这一顿老赵摸不着头脑的饭局。按杨国庆的说法:老赵关系有,但为人正直,有些迂腐,退休后不问闲事,要抓住老赵,先要处好关系。
杨国庆和马大夫激情四射的时候,睡梦中的老赵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别人眼里的“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