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最后一天,任老师的心情是愉悦的,甚至是有些眼开眉展,躺在床上就打开许久不用的小度智能音箱,点了一首《morning light》 ,瞬间,就感觉这个早晨温暖可爱了许多。
儿子来电话说己去了市公司,在管理科实习,条件自然好的多,单位有食堂,不用去外面,住宿有宿舍,两人一间带卫生间那种,暂时一个人,刘总还带他去了县上一回,其它人也格外关照。总之,情绪好了许多,儿子心情好了,自己心情也就好了不是。
老赵的人情也送出去了。送那块玉是突然的想法,还是去g市时刘总无意中的话提醒她的:“这个老头,有闲暇就爱逛个古玩街,特别喜欢玉。”说者无心,听者也无意,但关键时刻还是会画龙点睛。
“利上”往来的社会,人情是基本的。也是想好了的,儿子的事情是否能办成,都要谢谢老赵的。任老师不是“社盲”,规矩还是懂的,本来想提前打点一下,可总是没有好的切入点,马大夫常常念叨她那套不见免子不撒鹰的理论,杨国庆也说不急,只能是先吃饭联络感情。所以,从g市回来后,干脆借费用的事,转了五千。
谁知道老赵还是个犟人,算的小葱拌豆腐般清楚,硬是退了三千回来,自己不收,话就说的能噎死人那种,以为是嫌少,就想再过一阵再说,马上不是过年了吗。
但心里就有了事,就开始琢磨怎么补上这份人情。送钱不要,烟钱太俗,只能是送其它东西,就忽然想起了刘总的话。
那块玉的确是儿子考上大学那年买的。三年里几乎二点一线的母子,早就有出门旅游的打算,任老师是打算回老家的,可儿子坚决选择了新疆:“不到新疆,不知道国家有多大。姥姥家以后有的是机会看。”
北疆南强都去了,本无意购物的,可在巴扎上一眼就瞅准了,往返了好几次,还是当地的大学同学出面,才买了下来,花了大几千的。同学说是山流水料,要是籽料就贵了。啥料无所谓,眼缘好就行。
自己却是舍不得带,只是无聊时拿出来把玩。从来没想过要送人,却因这件事拿了出来,奇怪的是,还没有一丝不舍的念头。
也不全是还人情。
她喜欢和干净的人打交道,她觉得老赵就是那种干净的人,语言干净,别说是几次见面,上g市来回三天在一起,别说脏话,连口头禅都没有;微信联系,简洁而明了,无废话更不暧昧;眼神也干净,毫无杂念那种,平静深遂,蕴藏着岁月的温柔,总有一种温暖在感染你,不似别人如杨国庆那种人,恨不能用眼神就扒了衣服奸你。行为也干净,那天酒醉扶来家中,醒来竟是手足无措,想起来就可笑。还有昨晚,自己情不自禁地亲了他,也不过是瞬间的条件反射。
本来就是想好了的,连去看星星、亲吻都是预谋之中,甚至有进一步的准备。新年礼物,还要退吗?怎么退?再亲回来?
可他竟然近乎于无动于衷。
他是圣人吗,发乎情止乎礼?那是书上写的,几千年才出一个,马大夫不是说过吗,他战友都说他年轻时风流倜傥。还是自己不够美,亦或是他有病还是真老了?
呸,大清早的,怎么会想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心静如水呢,不就是梦见了他一回吗,最近受马大夫那个yin人影响太重了,以后还是要注意。
可还是不由自主想着那冰凉的唇和有力的怀抱。久违了可也是曾经熟悉的。
任老师就觉得心里长草了,但不是荒草,而是觉得有个盼望已久的萌芽要破土而出,而且感觉很好。
其实,喜欢一个人就是一瞬间的事。她知道自己开始喜欢这个有些木讷的人了,从发现他的干净那一刻起。
……
顺其自然吧,终久,长吁了一口气,起床洗漱吃早餐。
因为头天晚上演出的原因,这一天不用去学校点卯,任老师就开始盘算一天的时间安排:该去买一些水果和蔬菜,儿子发信息说有可能回来,不管回不回来,准备是必须要准备的,何况,还是新年。
然后就出了门。先去水果店买了些水果,又去了菜市场,肉蛋菜都补充了一些,还特意买了排骨,绞了肉馅,这些都是儿子的最爱,好像老赵也喜欢吃。想去吃午饭,时间尚早,直接回家。
可还没进家门,马大夫的电话来了:“姐,在哪?”
“回家路上。你在哪?”任老师问。
“马上到你楼下。想吃什么,我带点?”
“不用,我买了水果。”
“知道了。”马大夫就挂了电话。
昨天杨国庆走了以后,马大夫也匆匆忙忙的出来,不想回家,又想找人聊天。说出自己的郁闷,是最好的排压方式,就拨了任老师的电话,可打了一半,想起来任老师正在演出,自己又是夜班,只好作罢。最终还是回了家,
值班室睡到九点多才醒来,又回家捯饬了半天脸,才来找任老师。
看着马大夫脸上的阴晴不定,任老师很是好奇:“这是咋了?大清早嘴上能挂个油瓶。”
“还不是让那个杨国庆气的。”马大夫气哼哼地。
马大夫在任老师面前说话向来坦率,从不藏私,高兴了还用虎狼之词描述细节,反而让任老师面红耳赤,有时候还故意碰一个任老师高耸的胸部:“这么好的资源闲置,浪费。”更让任老师哭笑不得。
今天却没了逗乐的兴致,也不等任老师发问,就把大致情况说了一遍:“睡了不少于十次,就拿两万元打发我,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任老师就目瞪口呆了,这个账是这么算的吗?
“乍了?你看看人家大城市的名媛,这几个鸟钱还不够人家吃一顿便当。我也就是生不逢地,生在c城这个破地方,要是也在那,凭我的相貌、身材和技术,甩她们一条街。”
“……”任老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噢,对了,上次卖烟酒那个钱,烟钱还你了,再给你两万,剩下的酒钱过几天再还你。”马大夫说着。
手机有提示,又翻看着手机:“我们院长呼我呢,不知道又是陪那路王八,我得走。还有,那个杨国庆你可是的留点心眼子,对你虎视眈眈呢,别像我似的,让人家拱了还帮着数钱。”
不等任老师回话,马大夫掏出从杨国庆那讹来的钱,朝桌子上一放,又风风火火地扭着肥硕的屁股走了。
任老师电话响了,却是一个陌生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