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壁陡峭嶙峋,深不见底,像一张血盆大口,狰狞的獠牙露出来,吞没了那块石头,也快要把岑绾吞噬。
她一脸错愕,转头看向沈屹骁:“你不是答应我要考虑考虑吗?”
沈屹骁掀起眼皮,慢条斯理地说道:“我考虑好了,决定把它扔了。”
岑绾抬眼,对上了他眼底的恶劣和讥讽。
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满是冷意。
他是故意的。
故意把她耍得团团转。
他心里到底还是恨她。
岑绾就那样定定地看着他,从错愕震惊,再到了然。
难过的情绪刚刚涌上来便被她生生压了下去。
两人对峙良久,山风掠过,岑绾的长发被吹起,发尾轻轻扫过沈屹骁的手臂。
下一秒,她便退开了一步。
岑绾清凌凌的眼眸就那样看着他,语气平静而轻缓:“如果这么做,能让你好受一些,我无话可说。”
“只是沈屹骁,你可以恨我,但别恨太久。”
“恨过,就放过我吧。”
也放过你自己。
放过?
沈屹骁黑沉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岑绾,凌厉中带着极强的压迫感,脸色快要和身后的夜色融为一体。
他看着面前这张姣好的面容,眉眼精致,那双眼睛清透澄净,根本没有一丝情绪。
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无理取闹。
沈屹骁胸腔骤然升起一团怒火,冲烧着他的理智,他恨不得掐死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
“放过你?我为什么要放过你?”
“碾死一只蚂蚁轻而易举,不过我更喜欢一点点折磨它,直到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沈屹骁的嗓音寒沉,像是蒙上了一层冰霜,凛冽刺骨。
岑绾心口一滞,一股无言的苦涩漫溢开来。
她动了动唇,所有的话都哽在喉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天际最后一丝金光也隐入云层,天空变成了鱼鳞般的蓝白色。
岑绾看向脚下深不见底的悬崖,心脏都颤了颤。她再往前迈一步,就是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她早就深陷泥泞,还能惨到哪里去呢?
她抬眼看向沈屹骁锋利的侧脸,轻声道:“我不值得让你恨,但如果这样你能好受一些,那就恨吧。”
沈屹骁垂在身侧的手倏地攥紧,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无力又恼火,心中的烦闷无法发泄。
他咬了咬后槽牙,压下心底的烦躁,大跨步从她身边掠过,带起一阵风。
车门砰的一声被关上,轮胎在地上摩擦出尖锐刺耳的声音,岑绾转身,就见黑色的跑车飞速地掉头,冲了出去,瞬间只留给她一个模糊的车尾。
岑绾站在原地,白皙的小脸上有一瞬间的迷茫,她怔怔地看着沈屹骁离开的方向,很久才回过神来。
这座山平时来的人不多,打车也打不到,眼看着天就要黑了,岑绾只好沿着盘山公路往回走。
一条蜿蜒曲折的柏油路,路上一个人也没有,也没有车,只有每隔一段距离昏黄的路灯洒下的灯光,还有路旁的草木从里发出的虫鸣。
她今天下午去见了一个客户,所以穿的稍微正式一点,高跟靴在路面上有些难走。
岑绾脑海子一直在回想沈屹骁刚刚的神情和狠话,心不在焉。
下坡时不小心踩到一个石子,她整个人都向前摔去,膝盖狠狠地磕在路沿。
岑绾懵了一瞬,跪坐在地上,很久没有起身。
她垂着眼,睫毛颤了颤,一颗晶莹的泪珠突然毫无预兆地滚落在路面上,洇湿了一小块地方。
膝盖和掌心传来强烈的刺痛,岑绾鼻子一酸,有些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委屈和难过溢满了胸腔,击溃了她好不容易建起来的防线。
夜里的山很凉,却也很安静,她跌坐在地上,抬手一摸,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流泪了。
她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
久到她都忘了流泪是什么滋味。
她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膝盖,擦破皮了。
她脱掉高跟鞋,把手撑在两侧试图站起来,扯到伤口,整个人又跌坐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