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缕头发变白的刹那,宁秋的眼神也随之有了变化。
冷漠、空洞、麻木,以及微不可察又深不见底的怨恨。
来回闪烁的身影,像是两个一模一样却完全不同的人在反复交替。
这转瞬而逝的变化被白衣女人尽收眼底,与之而来的便是她如梦初醒般的明悟。
怪不得,她的儿子会被那个女人抢走。
柔夷似的双手轻轻握住了宁秋的手掌,白衣女人眼神哀怨而忧伤。
“小秋,你不记得了么?妈妈已经不是第一次帮你缝合伤口了。”
这会儿,宁秋刚刚恢复原样,不明白女人话里的意思。
“不是第一次?”
宁秋不解。
“难道她先前就帮我缝合过?”
见到宁秋脸上半信半疑的表情,白衣女人神色愈发凄楚。
“你都忘了……是么?”
“嗯?我忘记什么了?她今天的话怎么奇奇怪怪的?不对,她说的话一直都很奇怪。”
宁秋更加疑惑了,白衣女人今天的言行比以往都要古怪,不由怀疑对方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星辰一般的眼眸微微低垂,整个客厅都为之一黯。
“原来是这样……你将那些痛苦的记忆全部都忘了。所以,你在那边留下的都是美好的回忆,我说的对么?”
眨了眨眼睛,宁秋越来越听不懂白衣女人的话。
“这人说话怎么吞吞吐吐的,云里雾里,我到底忘了什么啊?”
然而,白衣女人却没有就着这个话题继续往下说,轻盈的身躯缓缓贴近,把宁秋拥抱入怀。
“不要怪妈妈狠心,当初离开你,我也是迫不得已。”
被白衣女人抱在怀里的宁秋一脸茫然,他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当时,那个女人一直在寻找妈妈,逼得我只能到处东躲西藏。而那个时候你还太小,精神力无法长久承载妈妈的陪伴,为了不伤害你,我才不得不离开了你。”
委婉的声音里透着满满的愧疚,宁秋不敢反抗,只得接着往下听白衣女人的讲述。
“可没想到,那个女人居然放弃了追踪妈妈,却转头把目标换成了你!”
“她怎么敢这样?难道她不清楚,你在她的身边待得太久会死的么?”
白衣女人越说越离谱,宁秋无奈,不禁偷偷翻了个白眼。
“什么死不死的?我在妈妈身边呆了都有十八年了,不还是活得好好的?”
听着听着,宁秋突然感觉头顶有点湿润,像是被什么东西打湿了。
“还好,妈妈回来的时候你还活着。小秋,你知道妈妈当时有多开心么?”
“额……”
本来宁秋此时想吐槽两句,你开心我可不开心。
但他反应过来,白衣女人这会儿应该情绪有点激动,而且貌似还哭了?
不得已,宁秋只能继续安心当个听众。
“那个女人趁着妈妈虚弱不在的这段时间,强行带走了你,还把你害成这副样子。你知道吗?要是妈妈回来得再晚一些,你就真的没命了!”
“胡说八道!”
听到这里,宁秋已经可以肯定,白衣女人绝对是在胡言乱语。
这么多年,他在平安镇里住得好好的,有吃有喝,哪有她说得那么危险,仿佛随时会丢掉小命一样。
“不过没关系的,小秋,你不用再害怕了。妈妈已经回来了,那个女人奈何不了妈妈了。”
“你回来了我才害怕好不好?有本事你别拿针扎我啊!”
心里止不住地抱怨,这些年宁秋在这里受的折磨可是实打实的,哪里是几句话就可以一笔带过的。
“妈妈以后再也不拿针扎你了……”
“嗯……”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