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些必要的应酬,沈灵犀虽感觉浑身不自在,还是打起十分精神,努力应承。好在没过一会,芳荷便替郡主传了话,要少夫人将一些锦盒拿给少爷。
沈灵犀如释重负,顿觉浑身上下轻松了起来,几乎是跑跳着来到了正在府门前迎客的萧怀瑾身边。萧怀瑾见她如此,心下明白了七八分,忍不住笑道:“解脱了?”
“解脱了!”沈灵犀长长出了口气,“母亲还是心疼我的,找个理由让我出来透透气,等下再回去。”
萧怀瑾温柔一笑,道:“不必回去了,母亲知道你不善于这样的场合,不想你太过拘谨。”
沈灵犀不禁有些意外,犹豫道:“这样不好吧……”
“无妨。有芳荷姑姑在,你安心在这里就好。”
沈灵犀心中一暖,顿觉有些自惭形秽。婆婆看似冷若冰霜,内心深处却实实在在的将自己当成了萧家人,为她打算,护她周全,而她,却联合萧怀瑾扮演恩爱夫妇,连自己能在萧府待多久都是未知数……
不知真相大白的那天,婆婆会不会恨自己?即便恨,这一世,她也必须扭转婆婆上一世的悲惨结局!
远处隐约可闻杂乱的脚步声,沈灵犀举目远眺,只见两顶并不怎么起眼的轿子一前一后的相继而来,在萧府门前停下。随轿乘马并行之人神色疲惫,似乎精神并不怎么好。他先是恭谨地搀扶前轿中的贵人下轿,随即又很细致的将后轿内女眷请出。
待一行人走近门前,沈灵犀终是看清来人:竟是吴大人与其夫人。紧随其后是神色萎靡的吴耀祖和神情淡然的萧思瑶。
见吴家前来,沈灵犀虽不喜见除萧思瑶之外的几人,但也不得不以礼相待。而吴大人显然还记得沈灵犀,虎着脸不想看她,吴夫人倒显得亲近一些,对沈灵犀始终报以笑意。
然而,最让沈灵犀意外的是,不知是否父母在身边的缘故,吴耀祖竟看上去安静如斯,举止沉稳,看起来倒顺眼许多,与那日的轻浮简直判若两人!萧思瑶倒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不善多言,仅是浅浅向兄嫂见了礼。
吴耀祖随即示意身后之人将礼物递到阿木手中,对萧怀瑾闷闷道:“浅备薄礼,贺岳母千秋,还望笑纳。”
身后之人将礼物送出,抬头的一刹那脱口而出:“灵犀妹妹,你怎么在这里?”
听对面之人唤自己名字,沈灵犀一怔,目光中掠过一丝惊讶,那人竟是许久不见的宋俊朗!倒不知何时搭上了吴耀祖,竟作为门客随吴耀祖一同前来。
见他出言突兀,又见萧怀瑾看向他不悦甚至厌恶的目光,吴大人厉声呵斥:“放肆!竟敢如此无理,还不快向萧少夫人赔罪?”
宋俊朗喃喃道:“萧少夫人……你成亲了……”随即如梦方醒,即刻跪倒在地赔罪道:“小生实在唐突,还请将军、少夫人恕罪。”
沈灵犀白了他一眼,萧怀瑾则淡淡对吴大人道:“世伯,既是家母寿宴,无关之人还是不方便入内参与。”
“怀瑾所言甚是。”吴大人表示赞同,转身向宋俊朗呵斥道:“没用的东西,廊下等着!”
“是……”宋俊朗战战兢兢的立在墙下,大气不敢长出。
“世伯请入内。”处理完宋俊朗,萧怀瑾将吴大人一家邀请进门。
“思瑶,你最近过得还好吗?”沈灵犀忍不住问道。
萧思瑶一怔,回转过身,微微颔首道:“还好。”
沈灵犀还想再问些什么,却见萧思瑶已飘然离去,似乎并不想继续攀谈。萧怀瑾望着萧思瑶的背影,轻叹道:“她还是如此。”
“她若过得没那么辛苦,便也罢了。”沈灵犀道。
“诶,你看!”沈灵犀一把拉住萧怀瑾衣衫,一同看向内门方向,见萧思瑶入内门时,似乎没站稳,被门槛绊了一跤,吴耀祖竟伸手稳稳的扶住了萧思瑶,让她不至跌倒。沈灵犀转过头看着萧怀瑾,惊讶万分,“那人当真是吴耀祖?”
萧怀瑾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冷哼道:“迟来深情,不及草芥。”
“他装出来的吧!”沈灵犀犹自不解。
“未必,他最近似乎确实收敛了不少。”萧怀瑾道。
虽然上次一事后,萧思瑶并未跟随婆婆和萧怀瑾回到萧家,但萧怀瑾却自此上了心,时常留意吴耀祖的一举一动,据回报,吴耀祖撤了安置侍妾的院子,对萧思瑶的态度也尊重了许多,只是萧思瑶很少理会他,除去对公婆的晨昏定省,基本就把自己关在自己的小院中,隔绝一切往来。
沈灵犀撇了撇嘴,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样子谁都会做!本性藏恶之人,我才不信能有什么改变。”
萧怀瑾认同道:“嗯,你说的在理。但解铃还须系铃人,他们之间的问题,终究只能靠他们自己解决。”
“对了,”沈灵犀突然想到了什么,忙对萧怀瑾道:“你看到了吗?那个人……”
“嗯。”萧怀瑾点头:“我对他行赏未封,看来是找到靠山了。”
二人正说话间,却见沈清远从府前下马,远远望见门前与萧怀瑾并排站立的沈灵犀,连忙快走几步上前道:“犀儿,你怎的在这儿?”
沈灵犀疑惑,“不在这儿,要在哪儿?”
沈清远一拍大腿,“哎呀……你既作为萧家儿媳,这时候怎么能在正门晃悠?应同女眷在内门接待。”
说罢,他向沈灵犀身边的萧怀瑾深施一礼,道:“舍妹不懂事,还请妹夫不要见怪,多担待些。”
萧怀瑾望着沈灵犀宠溺一笑,随即扶住沈清远,“兄长不必多礼,还请宽心,萧家对灵犀不设规矩,只要灵犀自在便可。”
“你太惯着她了……”沈清远嘴上埋怨,欣慰之意却藏不住!看来,妹妹当真是没嫁错人,没入错人家。
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忙将妹妹拉到一旁,“犀儿,我刚看到一个人,背影看着很像宋俊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