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被拖入屋内,宝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待到被狠狠掷在地上时,忽见上方的庄肃郡主、萧将军、吴大人正在目光不善的的盯着她看,霎时魂飞魄散,伏倒在地,不敢抬头。
吴大人沉声问道:“宝雁宝莺,今早你推倒了少奶奶,还打了少奶奶的丫头宝雁,可有此事?”
宝莺周身抖如筛糠,辩解道:“打宝雁的不是我,是婉柔,婉柔让他们打的……”
“也就是说,你确实推了少奶奶?”吴大人面色阴沉的可怕,宝莺面如死灰,狡辩不得,却也不敢就这么认了,只得哆哆嗦嗦、继续发抖。
“是不是?!”吴大人突然提高音量,宝莺吓得浑身的骨肉似都被拆掉一般,一个激灵道:“是……”
吴大人怒不可遏,抬手要打,却又在半空停住,转而对庄肃郡主道:“郡主,这丫鬟毕竟是萧家人,该怎么处置,请您示下。”
庄肃郡主看了一眼萧思瑶,道:“这背主弃义的东西既是思瑶房中的人,该怎么处置,思瑶说了算!”
萧思瑶看了一眼宝莺,所有她身边的侍女中,宝莺陪伴她时间最长,曾是她最信任、也是伤她最深的一个,本该失望、生气,现已被岁月磨走了全部力气,剩下的,尽是麻木。萧思瑶将头偏了回,不再多看她一眼。宝莺恸哭,挣扎着爬向她的脚边,不住地道:“小姐,小姐,我错了,饶了我……您看在咱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上……”
萧思瑶仍是如冰山般冷漠,不发一言,萧思琢气道:“你还敢说?二姐姐对你那么好,你却背叛她伤害她!”
见求饶无望,宝莺又爬向吴耀祖,凄声道:“少爷,您看在宝莺侍奉您这么长时间的份上,帮我说句话……帮我说句话好不好?”
吴耀祖厌恶的将宝莺甩开,不发一言。萧思瑶突然开口,语气平静道:“杀。”
萧思琢忙道:“姐姐,她还穿着你的衣服!”
吴大人使了个眼色,几个家丁上前,众目睽睽下,三两下剥了宝莺身上那件本属于萧思瑶的、早上她便穿着的那件锦绣华服,无视震天般的哭喊,将衣衫不整的宝莺拖拽了出去。
耳边宝莺的哭喊声越来越远,吴大人将不善的目光投向婉柔,婉柔忙伏在地上道:“大人饶命,奴从未做过对少奶奶不敬之事,还请大人明察!”
吴大人怒道:“还敢说从未?方才那贱婢,可招认是你下令打少奶奶!”
“是奴下令不假!但奴针对的并非是少奶奶,而是少奶奶的婢女宝雁。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尽快平息住宝莺怒火,让这事尽快过去,不让宝莺有机会再去羞辱伤害少奶奶。”
“思瑶,你怎么说?”吴大人小心问道。
萧思瑶将冰冷的目光投向婉柔,直看的婉柔抖若筛糠。片刻,开口道:“让她滚。”
“多谢少奶奶,多谢少奶奶。”婉柔千恩万谢,即刻就被家丁拖出了屋子。
沈灵犀深感意外,她以为,萧思瑶对这些曾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的姬妾都是深恶痛绝,没曾想竟饶过了婉柔的性命。
然而,更让她意想不到的意外,还在后面!
处理完这两个姬妾,吴大人恶狠狠的指着跪伏在地的吴耀祖,道:“你这逆子给我滚回房中,闭门思过,没有老子的允许,不准踏出房门一步!”
“等等,”庄肃郡主略一挥手,“事还没有完。”
吴大人心中一紧,“您尽管吩咐。”
“我的女儿,我要带回萧府。她二人和离之事,择日,萧府自会与你详谈。”
吴大人大惊失色,忙道:“郡主,今日之事已妥善解决,这逆子下官定会好好管教,这和离之事……您看就先别……”
庄肃郡主并未理会他,缓缓起身,对萧思瑶道:“回家。”
萧思瑶紧咬双唇,直至唇色泛白,身体却并未动作。
萧思琢见其异状,心下升起不好的预感,忙道:“姐姐,母亲都发话了,随琢儿回家好不好?”
“琢儿,你在家里好好的。”萧思瑶嘱咐后,向嫡母庄肃郡主深施一礼:“母亲,思瑶不能随您回去。”
在场众人均是呆立原地,没曾想萧思瑶竟然拒绝回到萧家。沈灵犀更是难以置信,忍不住问道:“思瑶,你在说什么?吴耀祖这样对你,你难道还留恋他?”
“思瑶,回家!”庄肃郡主提高声音,语气中满含不容置喙的压迫感。
萧思瑶再次深施一礼,道:“恕思瑶难从命。”
随即转向吴大人道:“父亲,请给我安排一间僻静居所,我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好……好……”吴大人转忧为喜,连连答应。他本就不愿萧思瑶与吴耀祖和离,和离之后,吴家在朝中就彻底失去了庇护。
“思瑶先告退。”萧思瑶再次见礼,转身欲走。
庄肃郡主面色阴沉,身体却微微起伏,强压怒火道:“既如此……”
“母亲,儿媳不孝,能否让儿媳和思瑶说几句话?”
沈灵犀心急如焚,不得已出言打断婆婆的话。若母女二人在此再次翻了脸,她婆婆说出了绝情之语,事情可能真的会朝着她最不想看到的朝向发展、不可挽回了。
未等婆婆答话,沈灵犀忙冲上前拦住萧思瑶,问道:“思瑶,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萧思瑶回头看向沈灵犀,却并未回答她。沈灵犀继续道:“从前的种种不愉快,从今天起便算过去。你还年轻,无论萧家还是吴家,都不应成为你的桎梏。你心中如何想,从今日起,便可以如何去做!”
萧思瑶心中一凛,这样的话,从前从来没有人对自己讲过。她不禁凝望着面前的微笑恳切的沈灵犀。
她们从前从未见过,自然也谈不上交情。沈灵犀虽名义上是她的嫂子,但年岁明显比她小一些,身材也不及她高大,看起来甚至像是个未发育完全的小孩子!然而,此时此刻,这个比她小的女子站在她的面前,却让她生出了种从未有过的安心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