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之所以能吸引萧维,或许就是她那无微不至的关怀与顺从的性格。确认赵氏确为善良之辈,不会惹是生非后,郡主才安心地同意了她进门。
赵氏进门后,较之前更加温婉贤淑,尽心尽力地侍奉将军与郡主。她平日里少言寡语,性格懦弱,甚至不敢对家中的仆人说出重话。郡主平日里行事雷厉风行,虽看不惯赵氏这种软弱可欺的性格,但也并未对她有过为难。日子一天天过去,赵氏相继为萧家诞下了两个女儿。妻妾之间,虽然交集不多,但也算相安无事。直到十年前的某日,萧维将军又带回一名女子……
大约觉得自己还年轻,萧维将军这次带回的女子钱氏年纪颇轻,生的甚为美艳,与赵氏的平凡形成了鲜明对比。尽管她并未得到郡主的认可成为正式侍妾,但仗着将军的宠爱,钱氏平日里颇为嚣张跋扈。她看准了赵氏性格软弱,便时常排挤欺压她。赵氏越是不理睬她,她就越是得寸进尺。从最初的讥讽奚落到后来的蛮横强占赵氏的物品,甚至公然嘲笑赵氏是生不出儿子的废物。
这些事情,郡主都有所耳闻,但她从未插手过妾侍之间的争斗。一方面,她觉得这种争斗无聊至极;另一方面,赵氏那软弱无能的性格也让郡主感到不满。她甚至觉得,如果钱氏能把赵氏逼得忍无可忍,爆发一次,那倒也不错。因此,只要钱氏做得不太过分,郡主都选择视而不见。
某个夏日,萧维将军携子女前往避暑山庄伴驾,而郡主因感染风寒留在家中静养。饭后,她感觉体力稍复,便漫步至小园,欲借此消食。不料,恰好听见钱氏又在肆意欺凌赵氏,言辞之刻薄,诸如“人老珠黄”“无用至极,连儿子都生不出”等,不堪入耳。或许是今日赵氏心情尤为沉重,她竟一反常态,勇敢地反驳了几句。
听到赵氏反驳,郡主倒有些意外,不禁添了几分兴致,驻足欲一探究竟。只见钱氏端坐于小园中心亭的正中位置,手中茶杯猛然掷向赵氏!
茶水四溅,显然滚烫无比。赵氏的惊呼声随之响起,郡主目睹此景,怒火中烧。钱氏不仅无端伤人,更坐在了她不该坐的位置!
小园中心亭,位置绝佳,是全府的消夏胜地。而亭中正中,更是郡主平日最爱的观景之处,虽无明文规定,但众人皆心知肚明,那是郡主的专属座位,就连萧维将军也会因尊重妻子而避让。然而,这个尚未正式成为妾侍的钱氏,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僭越!
当郡主突然出现在二人面前时,钱氏虽面露惊慌,但仍试图保持镇定,起身笑道:“姐姐来了。”
郡主面色阴沉,冷冷地斜睨着她,身边的侍女秋荷怒斥道:“你这下贱的东西,哪来的胆子和脸皮,敢称郡主为姐姐?”
钱氏闻言,全身一颤,她深知郡主的侍女不是好惹的,但仍强撑着,试图以言语挑衅:“郡主与我共同侍奉将军,我若不称郡主为姐姐,难道还要称一声伯母吗?”
这话一出,如同捅了马蜂窝。钱氏或许仗着自己年轻得宠,忘了自己的身份,竟敢如此嘲讽郡主。
郡主懒得再与她废话,一个手势,钱氏便被家丁从亭中拽出,摁倒在地。侍女们一拥而上,却并未理会钱氏,而是有条不紊地打水、洒扫、擦拭被钱氏玷污的椅凳圆桌。郡主缓缓坐在正位,冷声道:“打!”
钱氏脸色大变,大声呼喊:“你敢!将军不会放过你的!”
郡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你就去问问他,看他究竟会不会放过我。不过,前提是,你还有命在。”
钱氏见威胁无效,性命又掌握在郡主手中,终于感到恐惧。但为时已晚,她当即被按在地上,打得皮开肉绽,惨叫声响彻云霄。事后,萧维将军得知是钱氏无端伤人、挑衅在先,虽感惋惜,但也无可奈何。他找来个医师为钱氏简单救治后,便匆匆将她逐出萧府,此事就此作罢。
此事本已揭过,在萧府上下看来,这并非是什么值得言说的大事,然而谁也没有料到,自那日后,赵氏竟因惊吓过度,终日精神恍惚,茶饭不思,身体日渐虚弱,不足半年竟过世了!
郡主也颇为震惊!那日惩戒钱氏,她的本意除了教训,还含了几分为赵氏出气的意头,故当日也让赵氏从旁看了全部过程,却未曾想反而让她吓出了心病。而当时还未及笄的二小姐萧思瑶,自那之后性格愈发与赵氏相像,变得沉默寡言,不愿再与旁人交流。而郡主自此也传出了悍妒蛮横之名,连萧维将军也对郡主多了几分疏离。
母女二人的嫌隙,在那时就已然形成了。
听完夏花讲述这件往事,沈灵犀摇摇头,叹息道:“这件事归根结底不是母亲的错,若我遇上这事,惩治那钱氏的手段只会比母亲狠辣十倍,赵姨娘也太过老实懦弱了些……”
话刚出口,忽然想到赵姨娘的女儿萧思琢就在身边,忙歉意道:“对不起啊琢儿,嫂嫂没有别的意思,不是想对姨娘不敬……”
萧思琢点点头:“嫂嫂,我知道,我那时候还很小,但我真的不想二姐姐也成为和娘亲一样性子的人,太受欺负了!”
“那我们就一起帮帮她!”沈灵犀握住萧思琢的双肩,问道:“琢儿,你方才说母亲不会管的,是之前试过吗?”
萧思琢摇摇头,“没有,但母亲和二姐姐已经有很多年不说话了。”
这么严重!沈灵犀蹙眉,看来这母女二人的嫌隙日久,非亲生又是嫁出去的姑娘,庄肃郡主即便不插手也算在情理之中。
然而,那个让她把萧家当做底气的婆婆,她始终无法相信对方是个冷血无情的人,至少她养育的子女,个个有情有义,有血有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