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灵犀跟在顾悬壶身后进入伤兵营的一座小帐中。抬眼望去,只见萧怀瑾屈膝半蹲在一张床边,身披铠甲,比往日更加挺拔俊秀,更添了几分阳刚之气。
他面带倦色,发髻微乱,身上和脸上都沾有血迹,但精神尚好。
显然,那些血迹并非他的。
沈灵犀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见他安然无恙,心中的大石才算落地。
而营帐之中,却整齐的躺着一排伤员,个个面色发白,痛苦喘息。
萧怀瑾开口说道,“顾医师,请为这些伤员疗伤。”
“是。”顾悬壶忙上前查看伤员情况,沉吟道:“他们……都中毒了?”
萧怀瑾点点头:“这几位是前锋战士,冲锋之时,未料想对方竟漫天扬毒,挫我方士气,卑劣至此!”
“用毒?那将军可受伤?”沈灵犀急问。
萧怀瑾默默地摇了摇头,“放心,我还好。”
手臂却不经意间微微颤抖,这一细微动作逃不过沈灵犀的敏锐目光。
她急忙上前,轻挽其袖,纯白内衬之下,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正悄然扩散。她小心翼翼地掀起衣料,果然,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横亘在萧怀瑾的前臂,鲜血正悄然渗出。
沈灵犀心中一紧,他终究还是受伤了!
萧怀瑾此刻才恍然记起,自己在战场上也负伤了。遍体鳞伤的他,早已对这些小伤习以为常,未曾留意。
然而,沈灵犀却眉头紧锁,迅速转身,从药箱中取出纱布与药瓶,细心为他涂抹、包扎。
萧怀瑾望着沈灵犀紧张而专注的神情,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轻声道:“无妨,只是轻伤,而且我没有中毒……”
“于我而言,伤就是伤,没有大伤小伤,都会痛。”沈灵犀未曾抬头,专注地包扎着,轻声回答。
萧怀瑾本想告诉沈灵犀,这样的伤痛不足挂齿,然而,话语到了嘴边,却又不自觉地咽了回去。
他真的不痛吗?
每一刀、每一剑,每一道伤口,血肉之躯,他真能无动于衷?
他是萧怀瑾,是英勇善战、功勋卓着的三品护国大将军,他不能言痛,甚至不被允许流露出丝毫痛楚!
他是士兵们的精神支柱,是雍朝的坚固防线,因此,他必须承受并习惯这一切!
自他懂事起,鲜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除了她,这个莫名其妙与他命运纠缠在一起的人,沈灵犀。
这个当口,顾悬壶取了些其中一位伤员的血液,略试了下,回禀道:“这毒应不是什么难见的毒素,可解。”
这一边,为萧怀瑾做好包扎的沈灵犀立刻来到师父身边支援,试过嗅过,忧心道:“师父,徒儿认为,这毒若只是吸入还好,但几位勇士各个负伤,这毒见了血,怕是会有些麻烦。”
“那怎么办?”萧怀瑾语带焦急问道。
沈灵犀略一沉吟:“或换血,或剔肉。”
换血!剔肉!哪个词听上去都是如此令人胆战心惊!
萧怀瑾面带肃色,“可还有其他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