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胎是天煞孤星的命格,她活着,身边人就会死。
她躲进僻静的傀儡室,来蜜臣是想刻木头刻到天道衰败那天。
“以前是想死死不掉,现在是想拉着郁金堂去死,这世上恨她的人太多了,仙门恨她,邪祟们也恨她。”
暴君早晚会被推翻的。
没有人愿意给暴君效命。
“她的爱恨跟你无关,却要你去承担,你不想杀了她么,我们一起呀。”
来蜜臣雪白的发丝落在谢冕脸颊,毛绒绒的,很痒,她那张命很苦的脸,终于散开阴郁,晴朗起来。
“死亡不能消解仇恨,但起码心里舒坦,杀了郁金堂,我教你怎么用冥泉花复活枳明跟燕栖海,很简单的,只需要献祭。”
来蜜臣拉起谢冕的手指,因为弹琵琶的缘故,这只手以前是生了一层厚茧子的,一个修士,一路卖唱攒路费。
凌绝宗是真的落魄了。
“不愿意献祭人族么,郁金堂可是杀光了东疆全部的男子,无论老少,她都杀了个干净,不用白不用。你若不想,我把妖族杀干净。”
来蜜臣对待谁都是这样淡漠,说她对挚友感情深厚,也不见得。
若是真的是挚友,舍不得她成为众矢之的。来蜜臣就是单纯想屠城,建立起一座傀儡之城。
“我只需要你解开神骨琵琶上的血封。”
来蜜臣循循善诱,“血封解开,都不需要你我出手,郁金堂必死无疑。”
“山君,魔鬼藤很听你的话,只需要吐出来那一把琵琶,她就威风不了多久。”
混沌肚子里的时间要比外面快很多。
才过了一个时辰,谢冕就能动手指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
“我试过了,神骨琵琶对她没用。”
来蜜臣笑容僵硬在脸上,如同碎裂的瓷片,和善笑道:“那我们一起等死吧,本来还指望神骨琵琶杀了迦乌,能杀她。”
“我需要你替我找一棵草。”
“这怎么说,神骨琵琶杀不了,一棵草能毒死她?”
混沌问。
无边无际的黑暗,谢冕踩在地面,用离恨天划开那笼罩在地面的黑雾,是实质地砖。
混沌又把哑城吞进了她的肚子里。
“别问,我需要你去找那一棵叫白狼心的仙草。”
谢冕只记得,这一世,她似乎走上了跟郁金堂相似的那一条路,堕魔前,老药仙散了全身修为护住她心脉,反推了魔气出去。
开弓没有回头箭,做了一件坏事那就永远都洗不白了,坏的更坏,好的更加提心吊胆地维持“好”的状态。
妖骨暗示她,去抢夺醉心宝镜,那是一面宝物,谢冕回想起那个村子里的莲台邪祟。
那是阴鱼的一个分身。
最后一个分身。
十岁时,帝鄢带着一架箜篌,披散青丝,烈焰似火,每一日,她都端坐在晴雪院外面,一弹箜篌,就有无数鸟雀汇集她身边。
谢冕那个时候病得好像要死了,整日昏睡,意志时有时无,换作以往,她听见这美妙乐声必定喜悦,可是要死时,任何美好都无意义。
帝鄢一连弹了很多天箜篌,只有谢冕能听见。
枳明每天都陪在她身边,谢冕又觉得很想哭,她不想死,想永远待在母亲身边。
死亡太恐怖了,谢冕觉得三宗里,最能打的剑圣并不算最厉害的,药圣才是,杀人容易,救人难。
能够扭转生死,把本该死去的人带回人间,药圣很厉害。
枳明衣不解带,日日夜夜守在晴雪院,她衣衫上总沾着散不开的药草味,门外药罐咕冒泡,枳明给她喂着灵髓,一汤匙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