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婉端起茶盏,闻到味道时眉心微皱,敬王那日在亭子里喝的茶也是这个香味。
隔着升腾起的水雾,她有些看不真父亲的模样。回府第一次见面离得远,她只觉父亲十分威严,一句质问程氏没教规矩就让她不敢开口唤父亲。
敬王两次封赏,她表现得很聪明,试图借着父亲的势在府中站稳脚跟。
事实是父亲为她撑腰,对她好得出乎意料。
她很多次以为父亲在乎她,是因为母亲的缘故才没表现出来。
直到在尚书府发现父亲是有意让她讨好敬王,林清婉才把自己拉回现实。
就说她没有那个命。
她不开口,江肃先打破沉默,“明云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置?”
林清婉放下茶盏,“大理寺该怎么查就怎么查。”
江肃见她没喝茶,眸色微暗,“二房确实被你祖母惯得不成体统,你做得倒也没错。”
林清婉耐心等他说完,果然江肃话锋一转,“江明云愿意当狗,相府不拦着,但也没必要和一条狗纠缠个没完。”
“她坏了一条腿,又进了大理寺,下毒诬陷和杀人都是事实,她活着比死了更难。”
林清婉道,“所以,父亲的意思也是放了她。”
江肃却道,“进了大理寺便不能随意干预查案。等有了结果,可将流放或徒刑换做让她去尼姑庵了却残生。”
林清婉倒是意外,他以为父亲会那江家说事,像母亲那样把事情内部消化。
林清婉垂眸,“就依父亲所言。”
江肃愣了一瞬,“到时还需你和王爷说一声。”
林清婉本想直接问父亲为什么让她表现的蓄意勾引敬王,但这会儿改了主意,“父亲有意让我做敬王妃?”
江肃呷了口茶,瞳孔不经意地微微一缩,眸底一闪而过的凌厉藏得极深,再开口时带着几分无奈,“就算为父无意,就能改变王爷的心思了吗?”
“清婉,不必多想。你是江家真正的血脉,这婚约本来就是你的。”
林清婉心里重重落下一锤,眼里禁不住浮起一丝震惊。她其实不在乎这些,只是从未在相府得到过肯定,眼下父亲这一说,她心里的委屈反而更甚了。
但她没表露出半分。
“王爷显然更喜欢你,与其让燕婉嫁过去受冷落,倒不如遂了王爷心意。于你也未必不是一条好出路。”
“只盼你若能得王爷宠爱,往后就别记恨你母亲和燕婉了。”
从书房出来,林清婉一路心不在焉,父亲藏起眼里精芒,看起来是那样沉稳内敛,与她想象里慈爱隐忍的形象不谋而合。
既为她、也为江燕婉,倒是充足的理由,可她还是不敢确定父亲说的是真心话。
她正要上拱桥,江振麟黑着脸突然冒出来,“母亲罚阿姐了,说她没看顾好你。”
林清婉思绪有些散,一看来人是他,淡淡哦了一声。
江振麟皱眉,哦?就没了!
“我跟你说阿姐被罚了,你听到没有?”江振麟拉住她袖子,眼尾一扬,“阿姐还病着呢。”
“尚书府的事跟阿姐有什么关系,你去跟母亲说说,让她别罚阿姐。”
林清婉挑眉,“不是她告诉江明云蔺屠户的事,会生出这么多事?”
江振麟根本没往这儿想,听她指责阿姐就想发火,但今儿太阳从西面出来,他难得过了下脑子。
这事他不知道,那母亲就确实和阿姐说过。
可那又怎样。
“还不是你不检点,你要是没和那屠户有什么,江明云如何生事?”
“你自己把自己弄臭,怨得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