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邪眼见小哥走到溪边,将毛巾、香皂等物一一放置在一块溪边的大石头上。
然后小哥先是伸手探入水中,浸湿双手,随后拿起香皂,轻轻揉搓,瞬间洁白的泡沫便层层泛起。
他的动作细致而专注,仔仔细细地搓洗着每一处,不放过任何一点污垢。
手上沾染的草汁与脏污,在他的揉搓下渐渐脱离,顺着溪水缓缓流走,消失不见。
洗净双手后,小哥俯身,双手合拢,捧起一掬清水,缓缓浇在脸上。
脸上的灰尘,在水流的冲击下,大半被冲落。
紧接着,他又拿起香皂,开始洗脸,动作依旧沉稳有序,不慌不忙。
当那张脸被洗净,冷峻的轮廓愈发清晰,水珠顺着眼睫毛缓缓滑落,竟有一种别样的美感,让人移不开眼。
这一幕,恰好被走近的无邪看在眼里,瞬间便失了神。
小哥的模样,当真没有最好看,只有更好看的时候。
怪不得以前胖子总在背后蛐蛐小哥,说要是小哥被富婆包养了,他们也能跟着沾光,吃香喝辣呢。
不过胖子背后说小哥闲话的下场不好就是了。
无邪愣了愣神才回过神来,叫着小哥,随后扬了扬手中那把大剪刀,这可是胖子购置的,锋利无比。
“小哥,你先把头发洗一洗,然后我给你剪短些。”
想起胖子之前说的的玩笑话,说他们仨人手一把大剪刀,要是之后再碰上禁婆,就给她们来个“爱的杀马特发型”改造。
小哥没吭声,默默蹲在溪边,开始洗起头来。
无邪瞧着他一直弯腰,似乎有些吃力,便赶忙掏出一个小塑料盆,舀满水,轻轻倾倒在小哥头上。
小哥闻声,侧过头,眼中带着一丝疑惑看向无邪。
无邪“嘿嘿”一笑,解释道:
“小哥,我帮把手,这样你能洗得快些。”
小哥依然没做回应,默认了他的帮忙,继续手中的动作。
等头发彻底洗净,无邪迫不及待地拿起大剪刀。
动手前,无邪先给小哥打了个预防针:
“小哥,我就单纯给你剪头发,你可千万别乱动。我也不是那种会在背后偷袭你的人,你可别突然把我按在地上啊。”
无邪心里清楚,有些人很反感外人靠近自己的头和脖子,他担心小哥会有应激反应。
闷油瓶依旧沉默不语,这无声的态度,算是默许了无邪的“美发计划”。
无邪心里暗自琢磨着,想必是这闷瓶子,打心眼里瞧不起他这弱鸡身手,所以才对他是否会背后暗算他这件事毫不放在心上。
“好嘞!我可要开工咯!”
无邪干劲十足,话音刚落,手中大剪刀“咔嚓”一声,就把小哥原本垂至肩膀的半长发,直接剪到了后脑勺下方。
“小哥,你就放一百个心,我可不是新手,给人剪过好几次头发了,这次保准给你弄个最帅的发型。”
无邪一边碎碎念,一边剪得越发自信,剪刀开合间“咔嚓咔嚓”响个不停,不一会儿,后面的头发就全部剪短,把小哥的脖子和耳朵都露了出来。
紧接着,无邪转到小哥身前,准备精心修饰一下刘海。
“小哥,你这刘海,我给修到眉毛上面一点点,绝对不会破坏你酷哥的形象。”
回想起第一次给小哥剪头发时,直接把刘海剪秃到额头,被胖子笑话了整整一个星期。
那次之后,小哥不开心了好久,整天都把帽子戴得严严实实的。
要知道,小哥之前在家里可是从来不戴帽子的,想到这,无邪的手都不自觉地稳了几分。
七八分钟转瞬即逝,在无邪的一番精心捣鼓下,小哥换上了利落又帅气的发型。
无邪顺手拿起一块布,轻轻扫去小哥脖子上细碎的头发,动作轻柔,生怕弄疼了他。
“好啦,小哥,这下你能痛痛快快下水洗澡啦。瞅瞅这天色,可不早了,我得赶在天黑前,把咱们俩的帐篷支起来。”
无邪一边说着,一边收拾好剪刀等工具,脸上洋溢着完成任务的满足感。
交代完这些,无邪便朝着之前放置背包的地方快步走去。
那里早已铺好了一层厚厚的干草,他早就计划好了,要在这片柔软的“地基”上,搭建起今晚的“避风港”。
闷油瓶,不,应该称他作阿坤。
因为他的记忆逐渐清晰,那些人呼唤这个名字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回响。
被抓时的恍惚,被推下墓时的混沌,此刻都变得清晰起来。
他想起了墓中的时候,遇见那个少年的场景也历历在目。
少年对他的好毫无缘由,少年的眼中满是欢喜,毫无保留地向他释放善意,即便他说过少年认错了人,不是他以为的那个“小哥” 。
虽然他说话叽叽嚓嚓的,有时还会自说自话,也不用他的回应,他也不气馁地继续说着。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意外闯入他世界的少年,好似一道光,突然照进荒芜的记忆,从此让他的世界惊现一抹绚烂色彩,让他忍不住一次次回望,目光再也无法移开。
阿坤的目光追随着那个忙忙碌碌搭帐篷的身影,那人周身似有源源不断的活力,一举一动都散发着滚烫的温度,让人挪不开眼。
而后他回过神,缓缓坐进水里,清凉的溪水漫到腹部,他用毛巾反复沾水,打湿上半身,随后抹上香皂,不紧不慢地揉搓起来。
夕阳的余晖洒在这片山谷中,给万物都镀上了一层金边。
不远处,搭帐篷的人脸上笑意盈盈,嘴里还时不时哼出几句跑调的歌,那模样自在又惬意;
而在溪水中的阿坤,面无表情,眼神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画面,两种截然不同的状态,看起来既和谐又透着一丝别样的不和谐,奇妙地融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