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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病房的门被人轻轻敲响。
季临州回头看见一个小护士过来。
“季先生，方医生说让您抽时间过去一下，他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小护士的中文说得不太流利，但是勉强也能听懂。
季临州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江穗，把孩子放到她旁边，温声道：“穗穗，我先过去一下，马上就回来。”
江穗点头。
看季临州如今体贴入微的样子，江穗不由得苦笑，要是当初知道是这样，他们怎么会走到这一步的？
她不是石头人，曾经深爱的人哪能真的说不爱就能放下？她心里还有惦念，但是若说爱的话，未免轻巧了些，爱这样奢侈的东西，她一个快要死的人有什么资格拥有呢？
办公室里。
方医生是一位非常有名的华裔癌症研究专家，可是他看到江穗的病历也不由得摇了摇头。
他叹了一口气才老实道：“季先生，想必您自己也很清楚，季太太的病已经不是一个月两个月了，癌细胞扩散得实在是厉害，我也不敢轻易制定治疗方案，还是要把季太太之前的医生请过来，方便我们了解具体的病情，才好治疗啊。”
季临州一怔，他清楚，江穗之前的医生就是陆程铭。
“一定要请医生来？”季临州有些不乐意。
方医生点点头：“癌症不是什么简单的疾病，这么长时间的病史了，情况已经非常复杂，必须要之前的主治医师跟我们说清楚情况，我们才好制定详尽的治疗方案。”
季临州沉着脸，还是问道：“如果积极治疗的话，我太太最多还能有多久。”
“唉！看具体的治疗情况，但是最久也撑不过半年了，这已经是一个人能承受的极限了，并且疾病摧残的不止是身体，还有病人的心理，这段时间里，季太太受不得刺激，有什么事情，您还得依着她，这样对她的身体更有利些。”
半年，最多只有半年。
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他的心里像是被重锤砸过，疼痛在胸口泛滥，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好不容易找到她，还有很多事情他还没来得及跟她一块去做，还有很多地方，他没有陪她去过，这就又被告知即将分开。
半晌，他白着脸，只吐出了三个字：“我知道。”
不知道他是怎么回到病房的，他站在病房门口，手放在门把手上却没有了推开门的勇气，透过门缝，他还能看见江穗在逗着那个孩子玩，苍白的脸上笑容一如以往般灿烂。
他忽然有些不忍去看，他不敢想，再一次永远失去江穗会是怎么样的情境。
半晌，他松开手，拿出手机，打出了一个电话——陆程铭。
两人说了几句，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季临州再推门进去的时候，江穗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栗宝在她身边舔着自己的指头，看见他来，冲他咯咯直笑。
季临州俯身，在江穗额前落下轻轻一吻，她睡得沉，没有感觉到，只平顺的呼吸声回应着他。
“饿了？”季临州压低了声音，抱起床上的栗宝，给他冲了奶粉，喂给他，然后又哄着他睡觉。
一瞬间，他想，尽管现在的生活不是那么如意，但是要是能够一辈子这样看着她睡着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